未曾留下的大粒泪珠,它闪闪发光地流过脸颊。
这是处宽敞的室内空间,即便用“灿烂辉煌”形容也不为过的阳光,自七色彩色玻璃中射了进来。不晓得在哪里有入口。四面皆是石壁。
这是个朴素的空间,除了立于正中央地板上的人影以外,连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都无——甚至会让人觉得连一粒尘埃也无。
那人注视前方不动凝立的模样,宛如是具没有生命的甲胄,他自昨夜回来以后,便一直陷入思考中。
“请问您怎么了呢、黑骑士大人?”
鲜红身影从某处出现了。墙壁或地板全无开启的形迹。
“您已连续这样五个小时了。请问在思索何事?”
红骑士的询问没得到回答。
“若是蓝骑士之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公主殿下或许会大为震怒,但我等所为之事绝对正确。能为此而死,应当也是他的真正愿望。”
“并非是此事。”
乌黑雕像回答了。声音低沈,仿佛会在宽广房间内回响不绝。
“那是?”
“是公主之事。”
“噢。”
“蓝骑士之死——不知公主殿下是如何看待的?”
“您在说什么话——真不像您。我等的生死乃与公主无关之事。这不消我多说,您亦应当深知。我等不过仅是为了护卫此城与公主,传令于地上的蝼蚁之辈,使其尊奉号令,如此才活着而已。”
“『活着』是吗?”
察觉黑骑士似乎叹了气,红骑士不禁屏息以待。红骑士问道:
“您已瞻仰过蓝骑士遗容了吗?”
因为在将近黎明时,蓝色的友人插着自己的长枪回来了。
公主当时正在就寝中;红骑士说了若是白骑士出来的话会乱得更加厉害,之后他从浮游分子的雾霭中叫出仆人令其处理一切。但黑骑士仅是一瞥后便立即回去城内。
红骑士在到此为止的数百年间,无论如何尽心尽力,皆未曾从黑骑士口中听过称赞的只字片语,而黑骑士也一路不停立下认为本就是分内之事的赫赫功勋;正因为黑骑士就是这种男人,所以红骑士虽觉得死者可怜,却更感叹着“真不愧为黑骑士大人”。方才的发言,便是对他进呈给自己如此尊敬的男人的话语。
“我已看过了。真是值得自豪。那乃是名副其实的全力以赴、至死方休的男子汉遗容。恐怕,那无疑是与如此血战再为相称不过的遗容了。对手是——”
“D吧。”
“诚如您所言。”
红骑士点点头。背中长剑发出脆硬声响。
“心满意足的死亡是吗?”
不知黑骑士的轻声低语是基于何种心情才发出;红骑士虽想理解,却难以成功。
“你加入成为四骑士一员已有几年了?”
黑骑士的脸,犹如要索求光芒似地仰向天花板。
“是的。约莫已有一百五十年。”
“我业已活过比这长过三倍的时间。光是如此活着,着实也有些疲惫。”
“是的。”
“然而,如今的我事实上却是精力四溢,变得欢欣雀跃。”
“因为蓝骑士能死去——之故吗?”
“笨蛋。有一个是与你相同的理由。”
红骑士在铠甲中破颜微笑。
“乃是由于D之故吧。”
“或许难以匹敌——会让我衷心如此认为的男人,总算是遇到了。真漫长哪、红骑士。长年累月,我始终在寻找着像他那样的男人。”
“的确——乃是适合我等以性命相搏的男人。”
红骑士诚心地说出赞美之词,之后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了:
“黑骑士大人——这听来简直就像是一直在寻求葬身之处一般啊。”
“哈哈哈!”
黑骑士大笑。是他平日的那种豪迈笑法,所以红骑士心中的忧虑一扫而空。
“我等应戮力守护的公主尚存。纵然城馆荒废凋敝,但只要公主殿下仍在,我等便必须挥剑动枪死命拒敌。换言之,非击杀D不可。无论以何等方法哪。”
红骑士表示首肯,却没有答话。因为战斗对这名男子而言乃是神圣事物。
黑骑士下令:
“拔剑吧。”
这虽是出人意表的指示,却让红骑士全身精气高涨。
于拔剑前,他问:
“令黑骑士大人欣喜的其他理由是?”
没有答话,黑骑士往前迈步。
在“锵!”的一声响起时,红骑士的身体动了起来。
他间不容发地拔出的一剑上传来了猛烈冲击,勉强把那力道往横化去后,红骑士同时往右移,拉出了一道弧线。
首部脚部来到了理想的位置。
一瞬,两人间流散的乃是千真万确的杀气。
黑骑士是与平常一样的自然体态。
红骑士则摆出右手按住背上一剑的拔剑姿势。起初拔出的剑已经躺在地上。
气氛忽地一缓。
黑骑士转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