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际的辽阔绿地由花草整齐区隔,红、蓝、黄、紫、白,无法以华丽或可爱形容的绚烂色彩,散发阵阵香味。
“那是叫做‘祖彭德拉涅’的剧毒之花——只要接近一公尺以内,任何生物都会当场死亡。喏,你看周围都是骸骨嘛。那边叫做‘盖特该亚·茄利安’,是一种利用香味控制生物大脑的诱导草,听说与都城的战役上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对面是——”
D不以为意,一脚踏进花园,绕到一处及膝的繁茂青草地,环顾四周一圈,接着将脚下数根草药同时拔起。
“就是这个啰。”
沙哑声音满意地表示,又对将草药收进长外套口袋的D说:
“第一个目的完成了,接下来就剩下营救罗莎莉娅,所以——”
D回头。
两个银色之物——冷不防在他的双眼上。
那是闪烁的银玫瑰。D立时拂去,玫瑰落地后化为大量银针碎裂。
罗兰桑夫人的骨灰在D不注意时随风飘扬,卷起一阵漩涡,变成两朵玫瑰。
那是女贵族最后怨念的恩赐吗?在空中飞舞、近逼到仅只数公分距离的玫瑰,竟连D也没有发现。
他伸手按住双眼,鲜血从指缝间淌下。
“眼睛中毒了吗?!”
沙哑声音也掩饰不住惊讶于不安。最困难的救援戏码才要登场,美丽的吸血鬼猎人居然在关键时刻失去双眼。
“毒素由我来化解,但至于视力……就算用净化焰也得花上三天喔,如今只好先撤退。”
着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我受人之托。”D说了。
“是啊。”
声音爽快同意。并非被D的气魄打动,基本上D也并非倚仗气魄行事的个性。一旦接受工作,不论眼睛看不看得见,都要忠人之事,左手也很明白那种严谨的专业伦理。
“那么,走吧?只希望你小心点,别还我被砍下来啦。”
☆ ☆ ☆
“泽农公爵。”
随呼唤声往挑高天花板望去,一人走下来道:
“是我,盖斯凯尔,罗兰桑夫人被杀了。”
“喔。”
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拳击短裤的男人应道。
这人竟然好久之前就在窗户边躺成大字形做日光浴,“好久之前”指的是清晨,他是昨晚抵达这座城堡的,因此几乎熬夜等待天亮,全身一丝不挂。
一如大将军呼唤,他名叫泽农公爵罗兰,外表看来约莫三十四、五岁,不过实际年龄当然超过三千岁了。
“干掉那个欧巴桑的男人叫做D——看来并非浪得虚名的猎人嘛。对了,有啥事?”
他搔着金色胸毛问道,是个极度欠缺紧张感的男人;话说回来,尽管身为贵族,他那松弛的小腹以及跟将军的应对,都充满了浓厚乡土气息,既没有“都城”的优雅,也缺乏“边境”的精悍。基本上,做日光浴的贵族这件事本身就有大问题。
“——因此,希望接下来可以请你出场。”
那并非请求,盖斯凯尔将军的声音里充满胁迫。
“不是俺的话不行吗?”
但泽农公爵仍然搔头问道,实在太吊儿郎当了。
“欸,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将军的声音不知所措。天下无敌的大将军,似乎也拿这个中年贵族没辙。
“既然如此,可以请别人去吗?俺现在打算好好享受这个叫做阳光的玩意。天哪,真是快乐似神仙,在此向赐予这种宝贵时间的将军阁下再次致上感谢之意。”
“我也不勉强,既然你拒绝,只好派其他人去了,例如……淑女·安圣骑士。”
将军提及那女子的名讳时,声音里带着某种狡狯,抑或卑鄙之感,全身仅着一条内裤的公爵,果然“砰咚!”一声挺起上半身。
“不成——那可不成,将军。啧,真奸诈。好,如果你要派她,那就让俺亲自出马。”
☆ ☆ ☆
“真是高招啊,将军。”
坐在一旁长椅的舒马男爵如此说完,盖斯凯尔将军大刺刺地显露不悦之色。这个该归为都会派的贵族,言辞里每每少不了毒计或棘刺。
这次邀请的宾客过去都是以一当千——甚至以一屠万的强者,但也正因如此,心里也都不把盖斯凯尔将军当作一回事。纵使没有才去明显的敌对行动,可是对他的那种语气、视线和态度,不出两天就让盖斯凯尔震怒、发狂、叱责于忧虑。
倘若换成昔日的他——不,即使是现在的他,光是感到有人轻视或挑衅自己,绝对立刻将当事人大卸八块吧。虽然不像自己的部下那么容易照料,但盖斯凯尔有那种自信。
可是,这次不管怎么样都无法令他顺心,或许应该说他下不了手,他知道理由——能够控制他的唯一力量正在运作。
然而,究竟为了什么?
舒马男爵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一面凝睇深陷迷惘的盖斯凯尔,一面叮咛般地问道:
“对了,您当然还是打算利用圣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