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问到什么——可以的话,希望妳别将我的事说出去。」
面带微笑地逐渐远离的他,在最后回头看向伊依。
「伊依。一开始让妳见识到怪造的人是我。让妳接触到虚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仇祭游。」
游认真地、彷佛在告白爱意一般,用坚决的语调宣言。
「所以,必须由我——将妳从恐怖的虚界当中拯救出来才行。我有那个义务。而且也有——责任。」
最后,他像昔日那样温柔地笑了。
「伊依,妳就由我来保护。」
黑衣的少年只说了这些,便消失在医院的幽暗当中。
monologue
在封闭的世界中孤伶伶的雏鸟
☆☆☆
义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但绝非是那种严厉或恐怖之类的,难以接近的个性。倒不如说正好相反,他像是害伯游似地稍微保持着距离,不会特别和游闲聊,只是稳重地微笑着而已。
「——我明白这是相当不知羞耻的行为。」
所以对游而言,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流利且坚定地发言的义父。
稻草垫榻榻米缝得密合结实、看来相当高级。游在座垫上维持不习惯的跪坐姿势,闻着正面地炉里焚烧的檀香那甜美的味道。
这里是寂怜院宅邸中的客厅。游的左右两边是义父和一直保持沉默的亲生母亲。寂邻院一族隔着地炉并排坐在游一家人的对面。
「我早已经是离开寂怜院的身份——可以说等于毫无亲子之缘了吧。但是,尽管知道这违反礼仪常规,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恳求您。在找到下一个住所之前就行了。能否让我们二人寄宿在这间宅邸里面呢?」
寂怜院。
游并不晓得那是怎么样的一族、又是以什么为业。义父出没有告诉游这些。只不过虽说是郊区,但毕竟是住在这种巨大宅邸里的人们,应该是握有相当权力和财力的家族吧。
义父,仇祭孤独的旧性是寂怜院——对他而言,这里曾经是生长的故乡。
由于双亲工作的关系,必须暂时住在这个地方,但因为是突然决定的事,所以找不到可供生活的住所,逼不得已,只能求助于义父老家的寂怜院。
虽然游单纯地对于有生以来首次的搬家感到有趣,但大人之间的问题似乎相当复杂,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以严厉的声音交谈着。
因为他们只是不停地说着难以理解的话题,游无事可做,只能眺望着装饰在付书院(注:付书院是指日式建筑中附属在床之间(壁龛)旁边的凸窗书院)上的诗笺。但没多久他便感到厌倦,而看向正面——曾是义父家人的人们,寂怜院一族。
有两人坐着,两人站着。站着的两人大概是这间屋子的佣人吧,虽然打扮并不寒酸,却感觉不到所谓的威严。但是,一直在和义父交谈的正是那两人,坐着的两人不晓得是否有在听,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让人感觉到美丽一般完美地跪坐着,并将两边手心紧紧地靠在榻榻米上,深深地低下头行着真礼(注:真礼是一种将手心紧贴在榻榻米上,将腰部弯到下腹部可以贴到大腿程度的行礼方式)的是和服女性。她将尽管有些褪色却依然艳丽的头发绑成两束,几乎像是在下跪一般地前倾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因为她好几次被站着的两人称为「当家」,所以大概是寂怜院里面最伟大的人吧,实际上,虽然可以感受到气质和品格——但女性只是一直低着头,让人不禁怀疑她该不会是睡注着了一般地动也不动。
但比起这名女性,游更介意的是她身旁——
宛如将正在鞠躬的女性直接缩小一般的和服少女。
年龄大慨和游一样,或是还不到十岁吧。稚嫩的脸庞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严厉表情,只是笔直地瞪着义父看。她跪坐着并将手轻轻摆放在膝盖上,以宛如模范般的姿势坐着。
游感觉到不可思议的魅力。在少女的眼眸申蕴含着某种强烈的力量。
「母亲大人。」
那各少女无视两名男子和义父的对话,忽然出声说道。
被称为母亲的女性这时才首次晃动了一下头,表现出微弱的反应。
少女像是不耐烦似地挑起了单边眉毛。
「母亲大人,实在太难看了,您要低头到什么时候?」
她这么说道,接着竟然握住放在地炉附近的茶杓,毫不留情地打向仍然低着头的女性。
发出了「啪哩」的锐利声响。
游不禁移开了视线,但因为随后传出的奇妙声音让他大吃一惊,又再度将视线移了回去。
「……呵呵。」
让人感觉甚至有些稚嫩、天真无邪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轻轻晃动着肩膀,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是个拥有惊为天人的美貌,却有着空洞眼神——氛围宛如人偶一般的女性。
正在谈论权利或觉悟什么的义父等人,似乎也因为她异样的笑声大吃一惊,而停下了话语。
「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