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火乃香一样在车上等待天明的人并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在睡觉。因为在强烈寒风中走出户外也不能做什么。
为了不让冷冽的空气伤到肺部,火乃香缓缓地深呼吸。左手将刀提到腰际的瞬间,右手握住了刀柄。
「破!」
火乃香保持着由下而上的逆袈裟斩姿势,静止在原地不动。若按平常,刀身应该再以袈裟斩的方式往下,再不然就是已经回到鞘中。
「空手夺刀吗」
火乃香注视反射着星光的爱刀刀身,反覆思考自己的技巧。思考着如果将养父的刀折断的人就站在眼前,自己将会如何?
(我比不上火乃香了。)
教她拔刀术的沃肯在晚年常这么说道。他说火乃香身为舞刀者的实力已经超出自己好几个层级,开心地眯细了眼睛。
不过火乃香不明白自己技术的等级。这并非她谦虚,更不是骄傲。
还能变得更强她这么认为。
还能变得更强吗她也这么怀疑。
往上看的话没有极限,但如果不往上看,一切都免谈。火乃香的这种思考模式也通用于她的工作。
向夥伴说明「空手折断刀的技巧」后,火乃香突然变得坐立难安。她感觉到热血沸腾,胸口充斥着焦躁般的不安。为了抚平心情,她只能到外面挥挥刀。
她轻轻地扭转手腕,将刀身插入鞘中,然后几乎同时再次使出居合斩。
「呼」
两次、三次。随着次数累积,火乃香挥刀的速度益发迅速,攻击也更加锐利。即使是将拔刀术传授给她的沃肯,也已经无法看穿这孩子的挥刀轨迹了吧。
火乃香在不知不觉中忘记空手夺刃的事。连可能将养父的刀折断的亚雷克瑟那名男子的事也已经从脑海里消失。
锻链过的身体跟刀化为一体,在蓝色的清晰意识中,无数的线条刻画在黑暗里。拔刀、斩、回鞘。仅仅只是那样的简单动作,又有谁能想到竟会如此鲜明而美丽?谁能相信那竟然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的技术?
铿
护手跟刀鞘撞击。火乃香停下动作,回味着冷冽的余韵,独自伫立着。
啪啪啪
出现一道空洞的声音。火乃香缓缓环视四周。在稍远的一盏路灯下站着一名男子。穿着如同黑夜般的黑大衣男子,举起了懒洋洋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在胸口处鼓掌。出现了跟刚才一样生硬的声音。
「?」
「真是厉害。」
男子说道。从他话语的内容以及像是拍手的动作来看,似乎是在称赞火乃香的拔刀术。但不管从其中任何一样看来,都感觉不到赞叹的意味。
「谢谢。」
总而言之,火乃香还是先道谢。她迅速观察男子。这名男子用几个字就可以形容黑与白,就只有那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边的?」
「『很久之前』就在了。」
骗人火乃香这么想。那么醒目的人物,就算不想看也一定会飘到视线内。她从战车出来的时候,公营停车场里的确没有任何人。
「你觉得我在骗人吧?」
火乃香吓了一跳。或许是自己的表情透露出来。虽然不打算形于色,但在这世上直觉敏锐的人很多。、
「因为你刚刚明明不在啊。」
「我在喔。」
男子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地定近。与其说是定过来,看起来比较像是滑行。火乃香下意识倒退一步,一股至今未曾感受过的寒意窜上背脊。
男子在距离火乃香三公尺的地方停下。他的动作中完全感觉不到惯性,就连伴随着物体移动的最低限度空气流动都没有,仿佛是没有实体的立体幻象。
火乃香感到一阵混乱。她读不到男子的气。她很难确定对方是否站在那里自己的眼前。虽然并非感觉不到,但一切都很模糊、无法确定。包含火乃香在内,懂得方法的人就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但现在的状况又不太一样。
火乃香思忖,他说他「一直都在」可能属实。这个完全捕捉不到的气息,或许瞒得过自己的知觉。
「我没有隐瞒任何事。」
男子说道。
「你会读心术吗?」
「如果依你们的讲法来说的话,没错。」
「我们的讲法?」
「对我来说,精神跟肉体之类的区别没有意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是读取构成你的所有遗传基因资料一样。」
火乃香惊讶得哑口无言。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很明显不是人类,这也不是「THETHIRD」的能力。据她所知,能办到那种事的不,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做到那种事。
「你该不会是伊库斯的?」
「伊库斯?」
男子面无表情地反问。
「啊啊,对喔。你是指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吧?」
「你不是伊库斯的同伴」
「怎么可能。但也不是敌对对我来说。」
火乃香突然采取备战姿势。对男子来说不是敌对,那就代表伊库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