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从这里逃脱,但是从第三者,而且还是让他感觉到远远凌驾于自己力量之存在的话给再次证实,让他的精神染上了一层比充满在这封闭空间中的黑暗还要深沉的晦暗。
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喔
发作性的愤怒支配着他。为什么白己必须遭遇到这种事?将他封印在此的人们,到底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我是被生下来的!)
他咆哮着。
(是宇宙把我生下来的!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我不应该存在的话,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放任自己的情绪,将体内所有的能量释放而出。受到足以消灭一整个恒星系的巨大能量直击,「栅栏」却仍旧安然无恙。
(是把我视为异端吗!?容许智慧诞生并成长的是这个宇宙!谁能否定成就这个智慧的行为!?谁有资格决定这是罪恶而给予惩罚!?)
「谁知道呢。」
声音回答了,但仍旧是兴致缺缺。
「这不是什么权利、资格的问题。只不过是因为你让人恐惧,所以生物才会反射性地保护自己。」
(你说「生物」?)
「噬星者人们是这么称呼你的。事实上,你毁灭了上千个宇宙,所以想要让你尝尝看报应的滋味,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那是进化的过程,自然淘汰不就是死亡和生成的重复吗?)
「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声音这么说道: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的。怎么样是正确?怎么样是错误?对我来说,那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
他集中知觉,自称为「我」的声音主人到底在哪里呢?一边说着谁也无法干涉,声音却不断传来的矛盾。虽然感觉就在附近,但在这个与外部隔绝的密闭空间中,他不认为空间上的距离有什么意义。
是在「栅栏」里吗?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是怎么做到的?即使自己拥有可以操控可能性的力量,但尝试了无数次仍旧无法进出。
「我不在这里。」
(那你在哪里?)
「我在任何地方。」
(你说了等于白说。)
他明显感到焦躁。对于被长时间封闭到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痛苦,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以及造访的声音主人的彻底冷淡,都让他的愤怒火上加油。
(让我看你!或是)
他突然陷入沉默。声音的主人真的存在吗?他不会作梦,因为不需要睡眠。同样的,因为知觉构造上的理由,也不会产生幻觉应该是如此。自己的认知能力和「栅栏」的坚固度,应该要相信哪一边呢?
「就让你相信吧。」
(!?)
「那个」就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就从黑暗的背景中模糊浮现,并注视着他。
「先跟你说一声,这并不是我的身体,我只是试着模仿了生物而已。」
语毕,声音的主人用懒洋洋的动作耸了耸肩。
他知道和「那个」,或者该说是和「那个」的外表相同的生命体。拥有智慧的个体意外地有很多相通的例子,其中之一就是现在伫立在他眼前,直立两脚步行的生物。
(你)
毫无光泽的白晰肌肤。
接近无限黑暗的绿色头发。
接近无限黑暗的红色双眸。
覆盖到脚尖的黑色长袍。
(你是「什么」?)
回答短而简洁。
「奎斯。」
(奎斯?)
「也有人这么称呼我。这个身体跟名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跟你被称为噬星者一样,本质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东西。」
声音的主人奎斯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淡淡地述说。
(那是你的名字?还是种族的名字?)
「都不是喔。你话语中的『种族』和『个体』没有区别,我就是奎斯。」
(那个也就是)
「没错,你和我很接近虽然是相当原始的等级。」
到底差距有多大呢?他不打算追问下去。即使问了也无法理解。对一跃而过进化之踏板的他来说,自称为奎斯之存在的能力也是不可估量。不,正因为是他,所以能才理解那是不可估量的吧。从这一点看来,或许也可说他和奎斯很「相近」。
是神吗?
「以用来搁置无法理解的现象来说,那个词汇倒是很方便。嘴上说着神,但实际上并没有生物真正理解其本质。如果理解的话,就会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东西。」
(你不是神吗?)
「也有人这么称呼我,还有人称我为恶魔。得到好处就是神,遭遇坏事就是恶魔。无论哪一个,都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何事的家伙的幼稚概念。」
(只不过是二元论嘛。)
「正是如此。」
奎斯突然稍微转移了视线,因为他似乎感受到并非他的其他气息,然后又立刻回到虚无的红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