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我都学会了。规则还好,了解汉字的意思比较花时间。」米海尔的笑容是乎在说:别太勉强。「你会下西洋棋吗?」
「会。」而且以前很爱下——自从父亲的来复枪走火射穿她的脊椎之后,到父亲死于同一把来复枪为止。「但我有好一阵子没下了。」
「那我们来说正好。再过不久就可以用午餐下注了。」
「我还欠你一顿大餐。」
「你的心意真令人感动啊,阻击手。」笑容像是在说:我没有忘,请放心。「我正想找一天带你到年轻队员的月薪负担得起的店家哩。干脆再一次分胜负,找家会变成月光族的店消费好了。」
「正合我意。」总算浮现了自然的笑意——带点挑战的感觉、回复本性的笑容——落寞感也因此涌上心头。「要是我赢了,就是平手喔?」
「别太小看我。好歹我那群部下全都欠我一票赌债。」
但你也不打算催讨吧?忍不住想这么回他。
事实就是欠人情不如做人情来得轻松——阳炎这才发现自己能给予对方的少得可怜。
眼前男性人生的厚度?重量?神圣感——全部都离他好遥远。
某天听闻的过去——昔日的伙伴——玷污了来复枪的米海尔——这个人可能射杀过小孩模样的天使一事。
她都想知道——却找不到能够踏进对方心灵深处的力量。
在找到之前,忍不住想诘问对方。
——若是我手中没有来复枪,你眼中还会有我吗?
这是「她」的声音。
在内心难以抗拒之处冷不防响起的低语。
偏偏没有当面询问的勇气——光想象答案都觉得恐怖。
——除了扣扳机,我还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你的目光?
「她」无时无刻都想问,想得不得了。
明明只要待在身边就满足了——明明不只喜欢对方,也渐渐喜欢上那样做的自己。深怕会破坏那样的幸福——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想搞破坏。
无线电忽然嘎嘎作响——防窃听装置启动的噪音=副长的声音。
《现场待命的中队听令。目标在机场采取行动了,全员准备出击。》
米海尔迅速抓起麦克风。「这里是<怒涛>中队,立即准备。」
实时因应——米海尔脸上浮现出好战的表情,阳炎看呆了。
「目标?」
「是公安掌握到的情报。他们正在忙联合国都市的战犯法庭。」他用扇骨将游戏盘上的棋子全扫进箱子里——由动作看得出相当兴奋。「这是独家给我们MPB的情报——但<拥护宪法反恐对策局>不会出动。因为那在大人物一天之内收到百件维安情报中属于较不确定的公安【高层级】情报,优先级低,对政治也【无关痛痒】。因此<航警>和<特宪>都没有准备。有准备的就只有扛了很多武器来的【我们】而已。」
「这不只是要攻机场航空警察的不备,也是要抢先驻守的步兵连队好几步的造势活动?」
扩大管辖——强硬造成可能与其它治安组织为敌的既成事实。
一点都没错,米海尔的笑容解释了一切——勇赴沙场的男性令人迷醉的大无畏表情。
「走吧。【我需要你、还有你的来复枪】。准备好了吗?」
那句话化为真切喜悦击中阳炎的心——难以抗拒/近乎悲哀。
「是。」起立——好捍卫自己的心。「【我与来复枪】都已准备就绪。」
「答得很好。据我所知你家小队长在【运动场】。根据鬼医师的报告,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在与小队长会合前,你受我指挥。你我两队合体正式MPB风格的疾风怒涛,好好表现给那群站得像稻草人没两样的家伙看看。」
「了解。」机敏地退下——背对男人,低喃在心中汹涌而来。
只要是你的期望——「我就是你的来复枪。」
目前只能这样要求——也无法要求更多。但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给你看。
以「我自己本身」的心——超越「你和他和来复枪」的关系。
点燃HOPE短烟——「嘶噗」漂亮地吐出烟雾/烟在无人的寄物柜室袅袅升起。
「呼——」叹息似的吹散了烟雾——凝视着彼端的身体。
年代久远的电影——「科学怪人」里,弗兰肯斯坦博士制造出怪物见了也会脸色发青的机械化儿童。
布满身体的连接疤痕,犹如焊接工具喷出火花般激烈红通,这个身体实际上有百分之几是原来的肉身呢?
瞇细眼——电影中的怪物在嘶吼。
「看看我!看清楚我!看清楚这个丑陋的我!」
微笑=锋利如刀——这就是我/这就是全部的我/失去现实感后,手脚也会动不了。基于「这样的我不是我」的意识行动,接上的电子手脚戛然而止的小孩,凉月在「儿童工厂」就见过好几个。
动弹不得的小孩——拖着强迫接上的异物而疲累不堪。
他们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