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从未在我面前这样笑过。)
“哼,居然和佣人这样亲昵!”
阿修不禁扭过脸去,却因为无意中看见了凯,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令人怀念的画面。
“初次见面,路克小少爷。”
凯?萨西尔初次来到法布勒公爵家时,是在阿修三岁,还是路克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紧张,跪下行礼的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记得当时凯倔强地直盯着自己。
说起来,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成为看护人的,就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在阿修的记忆里,凯绝不是那种万事都和颜悦色的好好先生。
本来,和凯相处也不过是到十岁为止,短短的七年而已。也许那个自称失忆代替我进入大屋里的复制品感受过凯的温柔吧。
“早上好,少爷。今天想做什么?”
每天早上,凯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修的身边。
并用那还未变声的细高嗓音每天不厌其烦地向阿修提出各种可能引起小孩子兴趣的游戏方案。
“新的木马送来了。要在院子里玩吗?还是要乘坐真的马车散步去?”
“你不要擅自决定。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每当阿修断然抛出这句话,凯就总是低下头。不过阿修并不在意下人受伤的表情。
凯有时会在房间的角落里或是院子的花坛前一个人思考什么。垂下的双目——有时会觉得那目光非常寒冷——感到那正是针对自己的目光时,是在阿修七岁的时候。
那时也正是阿修开始对奇姆拉斯?兰帕尔这个国家产生强烈意识的时候。
巴齐卡鲁虽然是个富裕的首都,但如果踏出宅邸一步就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事物。
因为这里是凭谱石坠落所产生的痕迹而发展起来的街道,所以人民都依赖预言而活。
但对于,因战争或小冲突不幸失去亲人,还算幸运流落到巴齐卡鲁,却连教育都得不到的小孩,或因贫穷而缺衣少药苦于病痛的人们来说——预言并不是对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公平的。
阿修很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些贵族的奢侈生活不过是建立在平民们的牺牲之上。
(这个国家明明可以变得更美好的……再不做些什么的话!)
越是强烈地自觉到自己是奇姆拉斯王族的血亲,凯似乎就对自己越是冷淡,但是阿修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终于,阿修开始和自己的表亲娜塔丽娅公主开始谈论国家的未来。并时不时把娜塔丽娅带出王城,了解人民的真实生活。而有如此频繁的商谈也是因为他相信如果两人一起努力一定会有所作为。
那一天的约定,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像深深烙在阿修心底,就算早已物是人非。
那是在视察完巴齐卡鲁下层人民的生活后,护送娜塔丽娅回城,发生在王室专用的天空客车中的一件事。
暗红色的夕阳斜射入车箱里,把少女的侧颜炫染得异常美丽。二人亲密地并排坐在一起。
“娜塔丽娅,快到你的生日了吧。”
“嗯”娜塔丽娅对着阿修微微笑道。
“难得同路克同岁,这下又不行了。”
马上就要迎来自己十一岁生日的娜塔丽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算年龄增长,只要和路克一比,我就还像个小孩子——”
“想要什么礼物?想做什么?”
娜塔丽娅一下变得认真起来,她对路克摇摇头。
“不,我什么也不想要,一想到人们生活得那样艰难就……”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工场街那老旧的医疗设施。半塌的建筑四周挤满了病人和伤员,却看不出任何痕迹能表明这群付不起治疗费的人得到了救助。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告诉我,路克。这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娜塔丽娅——”
阿修让活泼的少女正面看着自己,说道:
“等到有一天,我们都长着大了,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吧。让贵族以外的人们也不再有贫苦的记忆,直至我们腐朽为止,一起来改变这个国家吧——”
“……嗯,路克!一定……一起改变!”
娜塔丽娅饱含着泪水轻轻伸出小指。
“来拉勾。”
“啊!”
阿修向少女洁白的小指伸出手,这时,客车“咔咔”地摇晃起来,让路克不由地把手抽了回去。
“……怎么了?”
“……”
“原来你讨厌拉勾啊,我明白了。”
娜塔丽娅擅自断言道,随后她干脆地把手收了回去。这时,客车也停了下来。
之后,阿修就被绑架了,而这仅是距此半年后发生的事。
不是自然地逐渐清醒,而是像突然按下了开关般,路克猛然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不是我的卧室……)
床边有张小桌子,靠墙的地方有把椅子。窗户外是睛朗的天空。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