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贝尔莎妮朵保管钱包的日子。
「这么说……我们明天离开时要交给饭店的钱,就没有罗?」
「嗯。」
贝尔莎妮朵脸上的表情,此时也不免显得扭曲。
大笔的现金不说,其他像是信用卡和旅行支票等,全部放在那个被遗忘在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置物柜里的钱包里,虽然她们此时也可以试着将两人的小零钱包拿出来凑数,不过由於这间饭店不是一般的饭店,所以即使她们将彼此身上的零钱集合起来,应该也不够。
「怎么办……」
「嗯……」
这对双胞胎姊妹就此陷入沉思。一会儿後——
「没办法了!」
贝尔莎妮朵叫出声的同时,再次将身上的制服穿好。
「我们现在回学校去拿吧!」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以往那般活泼爽朗的模样。这种可以快速从困顿中振作起来的性格,正是贝尔莎妮朵的优点之一。虽然她有时总是过於积极而酿成大祸,不过她绝不会甘於失败,就此停滞不前。
「咦……」
普利妮希卡双眼圆瞠地注视着姊姊。
「可是……现在学校大门己经锁起来了吧?」
「锁起来再说嘛!总之我们赶快回学校去吧!」
「可、可是……」
「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啦!」
贝尔莎妮朵断然说道。只是,这样的说法背後,肯定毫无根据。
面对陷入踌躇的普利妮希卡(依常识判断,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贝尔莎妮朵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冲出房间,往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奔去。
『每当我们觉得哀伤的时候……就唱歌吧。』
佛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说法其实只是一种麻醉罢了。
孤儿院里的老师,需要照顾所有无家可归的儿童。然而对於一些特别驽钝,不懂得掌握要领的学生,老师不可能用尽心思去善待他们每一个人、不可能仔仔细细地去询问每一个哭泣的孩子,究竟为了什么事情难过;那里的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各自不堪回首的过去,因此老师不可能特别将心思花在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不能这么做。
因此,那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说法,不过对於佛隆来说,他不至於怪罪老师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们,甚至对此心怀感激。毕竟唱歌本来就有抒发心中怨气的效果。悲伤的时候,若将那种情绪灌注到歌声中,这种哀愁便会随着歌融入空气,扩散到眼前辽阔的世界。这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人们藉此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悲伤与世界同化的错觉,就仿佛这个世界,正为哀痛的自己哭泣般。
所谓的歌声,是在音符流泻而出的瞬间,旋即消逝的东西。它不像绘画或雕刻能够传世,这种瞬间的情绪不可能保留下来。即使使用录音设备,它记录的也只是声音,无法保留人们唱歌时的每一个环节。
正因为如此,所以佛隆深信不论置身何处,唱歌这种行为,永远都是最原始且纯粹的。
当时那般纯粹的心情,佛隆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不是还记得,他没有这种自信。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岁时的自己,不如当时那般孤独且脆弱。这也许是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佛隆不免觉得,忘却当时懦弱寂寞的自己,也让他失去了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必须要加以确认,必须确认造就今日自我的原点——即十二年前仿佛奇迹般的夜晚,那样的心情,如今是否依然存在於他的心里。
对於任何人的恐惧——畏惧所有耳边传颂的事实;对於任何事物感到悲哀——哀伤於眼前发生的所有人、事、物。
当时的他觉得无比寂寞,因此拚命伸长了手,希望能够建立与某人之间的牵绊。那是一种仿佛置身在黑暗中的发声,谋求他人回应的渴望;当时他的歌声,就好比身处於无垠绝望里的那一双探求希望的手。
——今日的佛隆,不知道是否还能记起当时的心情。
「……」
先是一个深呼吸,然後让心灵回溯时间,藉以寻找那个时候的自己。接着——
有人在吗?
如今你身在何方?
如今我该何去何从?
在这个过於宽广的世界,甚至没有一处我容身的角落……
你是否还记得我?
你是否也未曾遗忘?
我该如何开口?在这个漫长的旅途终站,甚至连追寻的目标都已离我远去……
请告诉我,
告诉我该何去何从;
告诉我该追求什么?
蓦然回首,眼前的所有景色皆叫人眼花撩乱。
唯有不复见的笑容,唤起我心里的感伤;
如同即将消逝的一切那般目眩神迷,难道是不可原谅的错?
这一双在虚空下断挣扎的手;在黑暗中渴求援助的手.
请你将我紧握,请牢牢抓住我。
有你在身边的我,一定可以继续前进。
我有你的引导;你有我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