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莎妮朵被问得满脸通红,气冲冲地叫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啦!别在意!这不算啦!不算啦!”
总之,紧张的气氛完全被打乱了。这对刚缔约的神曲乐士和精灵,携手赶忙飞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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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妮雅的掌中,隔着一块布底下,有一柱精灵痛苦挣扎着——是柯迈茵。
对她来说,这柱精灵是夺走她父母亲的性命,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她过去一直不断在寻找如何杀死柯迈茵的方法。她要让这柱精灵承受足够的痛苦、要折磨柯迈茵,要让这柱精灵为过去所犯下的罪做出补偿。柯迈茵得在她面前跪地求饶——她就是梦想着这么一天而活到现在。
这柱精灵现在就在琉妮雅的怀里,拼了命地痛苦挣扎。
它大概不会死吧?不过琉妮雅知道,现在这个状况对一柱精灵来说,绝对是非比寻常的折磨。因为她手中的衣物铺有禁止精灵触碰的精灵文字,这是精灵绝对无法违背的禁咒。因此,柯迈茵现在被罩在这件外套底下,就必须承受剧烈的痛苦——对人类来说,也许比起骨折带来的剧痛都还要难受。
面对这种情况,琉妮雅应该觉得欢喜、高兴才对。毕竟她恨之入骨的精灵,现在可是束手无策地在痛苦中扭着身子。然而……
(唉,原来是这么回事……)
琉妮雅的心里此时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相较于精灵这般强大的存在,她身为一个尚未成年的人类女性,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因此,她的潜意识中大概也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柯迈茵。也因为赢不了,所以她可以一辈子追寻这个目标。
(我……)
琉妮雅一直以来的状况,确实就如同柯迈茵所说的。她失去了双亲,祖父又陷入不会再次苏醒的永眠。她没有梦想、没有寄托,身体不好,头脑也不够出色,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她什么都没有,因此,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想让她用尽全力追求的事物,甚至曾想过就这么追随双亲而去。
在这般消极的想法之中,她曾几度将刀子贴到手上。之所以没真的割下去,就是为了向柯迈茵报一箭之仇的这个念头一直跟着她的关系。
她活下来了。
因为柯迈茵的关系,琉妮雅给了自己空无一物的躯壳“憎恨精灵的复仇者”这等内涵。这是她的血、她的肉,让她宛如活死人的身躯,再次获得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这就是柯迈茵和爷爷的意思,那么琉妮雅可真是着了他们的道。
现在,琉妮雅竟有机会紧紧用布满精灵文字的外套将柯迈茵裹在怀里,令这头冷酷的怪物持续在痛苦中挣扎。
就某方面来说,这下琉妮雅应该称心如意了。只是,她并没有因此得到喜悦,也没有获得成就感。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种空虚和疲惫的情绪不断骚扰着她。
这种情况代表“复仇”心理依旧存在于她的脑中。
(强大的……敌人。)
她所面对的是一个无论她怎么攻击也击不倒的对手,至少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即便她一直说要杀柯迈茵,然而,也许她下意识地始终认为自己不可能达成,因此也一直非常安稳地继续追寻这个目标。她在这种不会消失的愤恨中感到安心,而她也为了让这种憎恨情绪继续填满自己的内心,于是到处奔走。即便她给自己的说词是,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向柯迈茵复仇。然而,事实上她是为了在仇恨之中忘记自己的孤独和空虚。
真是可悲。可是……
(它这么做是为了救我吗……)
果真如此,那么琉妮雅心里的憎恨究竟是多么荒谬的存在?她不禁要问,难道她过去始终都把柯迈茵当成了借口,借着对于这柱精灵的愤恨而填补心里的空虚吗?她对柯迈茵的憎恨竟是如此一文不值的情感吗?
(——不对、不对!)
琉妮雅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对自己说:“我的恨是理所当然的!我恨柯迈茵!它是精灵,怎么可能理解人类的感受!它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杀戮行为!即便死的是一、两条人命,它也不会有任何感触!”
柯迈茵抽干了她父母亲身上的血,而那时她的双亲都还拥有生命迹象。虽然这一切都有其道理,柯迈茵这么做或许有它的正当性。
不过那又如何?对琉妮雅来说,柯迈茵杀死她的双亲这个事实仍旧没有任何改变。她对柯迈茵的恨意仍旧是理所当然的,理应如此。
“不然的话,我……”
琉妮雅茫然凝视着双手外套底下不断挣扎的柯迈茵。她的思绪全都凝聚在视线的焦点处,因此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电视墙中映出了骇人的景象。
监视器拍摄到了一起大火正疯狂地向外吞噬所有围绕在周围的区域,像爆炸一般飞快地延烧开来。而且火灾的邻近处,还有一座储存燃油的燃料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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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索饵——这个词是形容海中鲨鱼见猎心喜,接着像是发狂似地看到什么咬什么的反应。这是因为鲨鱼本是一种非常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