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理解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啊?”
再怎么搜寻睡前的记忆,也找不到自己会睡在这种地方的理由。自己该不会有梦游的倾向吧?
“这么说起来。布兰卡到哪里去了呢?”
布兰卡应该和自己一样睡在低音大提琴的琴箱里,现在丝诺的身边却没有布兰卡的身影。
有不好的预感。
“……那家伙该不会把我丢森林里了?”
这么说起来,昨天晚上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好像说了一些让布兰卡失望的话。
该不会因为这样,他开始讨厌自己,然后为了找寻别的契约主人,而把自己丢在这里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我的命运就是被人抛弃啊。”
丝诺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然后手撑着身子,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受到重大打击的自己,丝诺感到非常地厌恶。她和布兰卡原本就没有多么深入的交情,但是自己会有这种像是被背叛般的心情,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他了吗?
(相信那个可以变成狗或是大提琴的姿态,而不知道真正面目的家伙……)
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是个笨蛋,竟然会相信那种家伙。不管怎么说,都是自作自受。
“我真是笨蛋啊……”
丝诺就那样抱着膝盖,有一段时间动也不动的。
于是,到刚刚为止完全没有听进的各种声音,跃入丝诺的耳里。
受到风的吹拂而骚动的树木们、雀跃呜叫的鸟啭,还有凉爽的水流声……
“唔……水声?”
忽然传来的水声,让丝诺想起了自己很口渴。
丝诺拿起丢在低音大提琴琴箱里的<笹目>,跟随眷那微小的水声,在长着青苔的地面上迈开步伐。
她用脚沙沙地拨开茂盛的杂草,时而停下脚步聆听声音,然后再度在草中往前行进。
不久,丝诺终于来到了飞溅着银色水花,大约一个人身高左右的小瀑布前。
“水声是这个啊?”
徐徐地用手掬起水,将水移往嘴边。冰冷的河水沁入身体里,终于有种重新活过来般的舒畅。丝诺想要顺便洗个脸而蹲了下来。
蹲下来之后,她看见一抹熟悉的银发映照在波纹摇曳的水面上。
“什……”
“丝诺,不可以随便到处乱跑。”
恢复了人形的布兰卡站在丝诺的背后。
“唔,是你!”
话说还没说完,丝诺已经拔出<笹目>砍向布兰卡了。
“你竟敢把我丢在这种地方!”
布兰卡“哇哇哇!”地喊着,慌张地避开了刀子。
“等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问答无用!知道我睡在低音大提琴里面的只有你吧!到了这种地步,你已无需狡辨……”
“唰唰”地挥动着离鞘的<笹目>。
“如果不要我的话,你直说就好了。我已经习惯别人不要我了,被你抛弃我也不痛不痒。可是像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讨厌就说讨厌就好了……”
“不是,不是我!”
瞬间,丝诺将刀锋朝向布兰卡,定在原地。
“不是我。听好了,你仔细想一想——被丢弃在这里的不是你,是永恒.纯白。”
“永恒.纯白?”
布兰卡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特意地一边将头发往上拨一边说着。
“丝诺,你是因为被永恒.纯白选上了,所以才能进入这所学院就读的,没错吧?”
丝诺勉强点头。
“唔,说的没错。”
“那些觉得你碍眼的家伙,趁着你在睡觉的空隙将永恒.纯白丢掉,这也不奇怪吧!不过,就算他们那么做,但只要有我在,永恒.纯白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
是这样没错,丝诺放下了刀子。
“与其说这是讨厌你的家伙做的……不如说,这是羡慕、嫉妒着永恒.纯白的家伙做的好事。”
“不、不是你吗?”
丝诺恍如泄了气的气球,抬头看着布兰卡那许久不见的脸。那脸上混合着“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以及似乎有点受伤的表情。
“听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准怀疑我!我才不会抛弃你。何况你忘了吗?我是……”
“我的东西吗?”
这次,轮到布兰卡出现惊讶的表情了。
丝诺战战兢兢地说出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
“丝诺?”
“……也许你会说这是借口,不过,那个……我实在不太习惯被人丢了就跑。所以才会气昏了头。”
丝诺很坦率地说。她毫不犹豫地如此道歉,可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
“并不是不相信你。不如说,就是因为相信了,所以想到被你抛弃,就受了很大的冲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