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师傅!”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草屐发着“吧嗒吧嗒”的声音跑了过来,可爱的声音又喊道:“师傅!那个——一个奇怪的老头儿和两个女人从城中向海上逃去了。”茅舍门缝的灯影中,闪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上去,是一位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短小的衣服,扎着娃娃头,腰里插着一把跟自己一般高的木剑。只见少年光脚穿着大人的草屐,跑了过来。“师傅,您睡着了吗?”他一边说,同时无意中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民部之介。但他并未施礼,气喘吁吁地说:“什么呀,您不是醒着吗?——糟了,落荒而逃的武士,大家都去追了。”“嗬,城中还有活着的人?”武藏这才把脸朝向这边:“但是有人追了的话,不就行了吗?”“可听说,那是什么敌军头目呢!”“头目?”“不会是天草四郎吧?”“我们在城后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儿和两个女人。于是我们叫来了武士们,他们看了一会儿,其中有一个人,像鸡要被勒死似的叫起来:‘那是森宗意轩,森宗意轩!’”“什么?森宗意轩?”由比民部之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森宗意轩——此人正是敌军首脑之一。原先有人说,此次骚乱的主谋是小西行长的遗臣们。很明显是他们在指挥作战,但是森宗意轩这个名字却因带着一股妖气而出名。据说在战乱发生前,人称天草四郎的少年首领会施展各种神秘法术——譬如,一边念着天主教的咒语,一边在拂晓到来的时候,将西方的天空变成了晚霞;或者从天上叫来鸽子,在手掌上生蛋,从蛋中拿出了天主教的经文——这些都是旁人难以置信的事,但连附近一带并非天主教徒的农民也坚持说自己亲眼目睹,深信不疑。在他施展这些法术的时候,旁边肯定侍立着一位如同枯木般的老人,那就是森宗意轩。但是这个森宗意轩前天也应该被杀死了。原城在西洋大炮的攻击下,城中起火,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不计其数,但无论如何,在连一只蚂蚁也爬不出来的、水泄不通的围攻下,再加上彻底的扫荡,不论男女老幼,三万七千叛军应该都被斩尽杀绝了。“哎呀!”武藏也奇怪道。他突然立起身来,身高六尺有余。那身影却不顾民部之介,毫不客气地大步走出了茅舍。“伊太郎,带路!”话音刚落,少年已经一马当先跑到他的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