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问。“是同一个人,又是另外一个人。”正雪答道。“什么意思?”“魔人田宫坊太郎。”“魔人?……”“剑法与以前的田宫一样,灵魂是个魔鬼……驯养他的只有鄙人,或者另一位高人。老实说,鄙人带着他,还不太放心。”“田宫,”如云斋用老虎面对一只恶狼的那种眼神,一边死死地盯着他,一边说道,“他说,转生以后,要扔掉剑的。”“他号称‘剑之天才’、‘剑之孝子’,那只不过是因为剑的束缚而虚度了青春的一个年轻人的悔叹罢了。现在,获得新生了,又该另当别论。当然,如果他知道有了剑,可以随心所欲的话。——喂,我说还早,别急!”正雪又对坊太郎大喝道,那完全是一个驯兽师的口吻。如云斋抓着刀,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对加津目光贪婪、垂涎欲滴的坊太郎,一边接着问道:“正雪……那什么人,都能这样吗?”“不,那不行。”“你是说,不是谁都行吗?”“没错。首先,必须是拥有能够这样再生的无比力气的人;其次,必须是具有强烈无比的意志的人,即使是非颠倒也要转生。”“如果是想再活一次的欲望的话,这个世上的人恐怕谁都会有。”“如果没有强烈的欲望,这个转生的愿望不会实现。世上的人都欲壑难填、满腹牢骚,岂料死的时候,往往都会看穿人生。有的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犯什么大错,有的觉得充满苦难的生命结束了,反而感到满足,而大多数人都精疲力竭,睁着空虚的眼睛离开人世。而且,刚才所说的精力和体力无与伦比的人,如果是度过了心满意足的人生的话……”“心满意足的人生……”如云斋的眉眼里透出一丝苦笑。正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继续说道:“这样,能够这样再生的人,必须是临死却有着超人的气力和体力,对自己的人生抱着咬牙切齿的后悔和不满的人,渴望度过另一种人生的人……这样的人,出人意料这个世上倒是少有。”“临死……”如云斋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我还不会死。”“看起来是这样。”如云斋看着正雪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梦初醒。“果然,临死还能与女人交媾的人,也许非同小可。那,如果是这等人的话,那个女子无论是谁都可以吗?”“不,只能是他深深爱慕的女子。”“嗯。”“而且,那个女人必须预先施了法术。”“法术?”“这样的话,只有开始的时候宿在子宫中,不久便会溶化了子宫,在腹腔中发育,最后将其体内全部化作子宫,转生的人像鸟一样从女人身体里破壳而出。”如云斋看了一眼草席。刚才像皮袋一样脱落的东西,不知不觉变得像肉泥一样,正在化成一摊水。现在的季节,尸体腐烂恐怕也需要十几天,可这个几分钟之内就发生了。只是,没有随之而产生的腐败气味。不,那也许也是腐败的气味,但那不是人的,而是像凋零的花瓣腐烂那样的甘美芬香,这种香气洋溢在空气中。——但是,那也是如云斋感觉不到的。“那位姑娘……知道自己会这样吗?”“知道。女人往往为了心爱的男人干什么都心甘情愿。可以说可怜,又值得佩服。”“田宫说,转生以后要与喜欢的女子安稳度日,可等他转生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是那个女子死了他才转生的。两个人也知道吗?”“是这个道理,”正雪微微一笑,“着了魔法,被忍法控制以后两个人就如拼死交媾的虫子,又正如明知会死却逆流而上产卵的鱼一样。”“你说忍法?”如云斋严厉地盯着正雪道:“由比,你学过这种奇怪的忍法?”“鄙人,不学。鄙人做不到。”“什么?”“都是鄙人师傅施展的法术。”“你……还有师傅?他,他,姓甚名谁?”“我这里想要告诉你,但奇缘,奇缘,先生去熊本的话,师傅正在熊本,在那里你将直接见到他。”“……那个人,是住在熊本的人吗?”“不。——他去四国,给刚才的阿类姑娘施了忍法以后,直接去了熊本。”“为何而去?”“为了让临死的宫本武藏先生,像这个田宫一样再生。”“什,什,你说什么?……让武藏先生?”如云斋好像他自己临死似的喘鸣起来。正雪脸上那丝笑意消失了。“刚才,鄙人说,先生去熊本是个奇缘。这件事,我又已经派信使,通知师傅了……但也许师傅本来就料到了宫本武藏先生死时,柳生如云斋先生会到场……”“你说,武藏先生……会死?”“既然师傅去了,大概是这样吧。就像高空的乌鸦闻见了死的气息一样。”正雪不仅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带着一脸严肃的神情又说道:“如云斋先生,田宫再生的事,加津小姐没有跟任何人说吧?”“……应该没有说。”“跟茂左卫门先生也没有说吗?”如云斋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媳。半是昏迷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加津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不仅正雪叮嘱过,公公如云斋也叮嘱过她。正雪只是这样又追问了一下,然后叩拜道:“那么,鄙人就此告辞了……如您所见,这位田宫的灵魂尚需时日来形成,现在他对女人同野兽没什么两样,莫若尽早离开贵府……”正雪起身,领着坊太郎。“拜借贵宅,不胜感谢。”“等等,正雪!”如云斋叫住他,索性抬起抑郁的眼神,说道:“看来,你对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深信不疑。不,你说过,借我的地方让这位田宫和女子结成夫妇,这不单是因为田宫和我是旧知,而且是因为想让我看……让我看这等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