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得并不充分。
三个面具匪徒,神情不安地散落在据点各处,像是目睹什么大事的发生,呼吸落得很轻。
气氛压抑,凝重。
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蝴蝶躺在沙发上,血染红了几条纱布。而吴泽跪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
吴泽的看着蝴蝶,似乎在端详一件脆弱的瓷器,连目光都是轻的,不敢用力。
“阿泽……”蝴蝶面无血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样子已经失血过多,合眼即是死去。
她的柔柔地看着吴泽,看着看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仿佛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吴泽,她就难过起来。
吴泽没有说话,俯身吻了吻蝴蝶的额头,继而吻了吻她的眼睛,脸颊,鼻尖,最后是她的嘴唇。
“砰!砰!”
枪响。
吴泽吻着蝴蝶,开枪结束了她的痛苦。
蝴蝶在爱人的亲吻中死去。至死,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爱人,眼里没有怨恨。
身后三个面具同伙,都不忍地转过了身去。
吴泽抬起头,怔怔望着昔日爱人的脸,他那双不是凶戾就是麻木的眼,第一次流露出了茫然。
“老大,我们要干一票大的,给蝴蝶报仇!”电脑男哭着喊道。
吴泽回过神来,眼里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翻腾的愤怒和疯狂,“等我。”
他慢慢站起身来,舒展着肩背。
似乎有什么绑着他的枷锁,此刻彻底断了。
……
拘留室里。
张家驹和段小风隔着栏杆在闲聊,充满了人之将死的氛围。
“你哥不是特警吧?”张家驹问。
“不是。”段小风承认:“我那是故意激你,想让你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
“看不了你堕落的样子。”
张家驹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要冒充警察?你底子在那,脑子也不笨,可以正常途径考进来。”
段小风摇摇头:“考不进。我其实也想当警察,但是之前考过,政审那关没过。我爸是失信人员,还有过前科。”
张家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也不恨我爸。”段小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他死的那天,有一个警察跟我说,像我这样的孤儿,大部分长大以后会变成坏,打架,偷盗,抢劫,变成派出所的常客,一被人问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怪社会,怪政府,怪爸妈……但也不是所有孤儿都会这样,那警察说,等我明白了什么是‘人要对自己负责’,那么,成为好人还是坏人,其实我是可以选择的。”
张家驹点了点头。
段小风看着张家驹说:“所以,我如果就这么被判了死刑,我也认了。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不后悔。我没有愧对自己,也没有愧对那个警察。”
张家驹问:“那个警察是哪里的?”
段小风笑着,还没等开口,专案组的新队长走了过来,凑到张家驹身边,说:“吴厅长过来了,要看段小风。”
张家驹从地上站起来,表示知道了。
新队长突然说:“还有,吴泽也来了。”
张家驹和段小风突然一愣。
“他妈的,那孙子来挑衅了!”段小风气得要跳起来。
新队长呵斥他注意点说话:“你如果是吴泽的孙子,那你岂不是厅长的老子了?”
段小风混不吝地说自己反正要死了,他可以是任何人的老子。
“别说了。”张家驹让两人都先安静,然后他指了指段小风隔壁的拘留室,转头对新队长要求:“把我关进去,快。”
新队长明白了张家驹的打算。招人打开了隔壁的牢门,让张家驹进去。
张家驹进去之后,迅速找了个角落,面朝墙壁躺下去。
刚做完这些,厅长就带着一帮领导走过来了。
“段小风?”吴厅长打量着段小风。
段小风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
新队长不失时机地上前汇报,说段小风嘴硬,不肯交代同伙的情报。
吴厅长很有官腔地应了一声,视段小风为垃圾,问新队长,宾馆行动里拍下的一男一女两个匪徒查到什么没有。新队长说有。吴厅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跟新队长说这个段小风再多扣一天,一天之后再问不出有用的,就把人移交检方,赶紧把案子敲定。
吴厅长带着一堆人走了,但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吴泽走近,看着段小风。
“被冤枉的感觉怎么样?”吴泽手指轻轻点着栏杆。
段小风狞笑着差点扑上来。
“为什么只恨我呢?为什么不恨这个把你关进来的系统?为什么不恨为了政绩不惜弄出冤假错案的官僚?”吴泽平静地质问。
段小风目光闪了闪。
吴泽说:“你敢说你对他们没有恨吗?仇恨是人类进化到今天的钥匙。有些人被仇恨压垮,逼疯,但我利用仇恨,一直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