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作案,局里那些哈儿没当回事。第二次作案,也没什么动静,警察查了两星期查不到东西就搁置了。第三次作案,你们才稍微当了点回事,但因为在京城,马上又有什么国际会议要召开,所以你们不敢戒严,不敢下大力气排查,人手都被领导拉去忙别的了……可以说,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警察真的给了很大的帮助。”
哈儿,川渝方言,傻瓜的意思。
张家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都是很好的意见。还有类似的吗?我们可以改进。”
红面具也笑了:“随便讲讲,再多就豁胖了。”
豁胖,魔都方言,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
两人来回对话几句,红面具几乎是一句一个口音,让人认不出跟脚。
观众里不乏全国各高官大的,听红面具操着口音,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扭,真就像当地人在说话。
“你是不是在等外面的支援?”红面具问张家驹。
张家驹愣了一下,没有否认,“这都被你发现了。那么你们打算跑么?”
“不急。”红面具摇摇头,“游戏还没结束,你和你的同事,现在都是我的人质。进来,就会跟你一样,害死自己的弟兄。我说得对吧,长官们?”红面具最后一句,是朝着张家驹胸前的摄像头问的。
厂内所有的警察已经被控制了,自然不必再限制通讯。
所有伎俩被看穿,张家驹理应感到颓然,但一提及游戏,他不得不想起死去一半的兄弟们。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了,直接问红面具:“刚才那个游戏,你好像特别跟【家人】过不去?有家人么?他们对你怎么样?”
红面具身形一顿,目光从执法摄像头移到张家驹的脸上。
此时,镜头给到了二楼的那些面具匪徒。他们原本嘻嘻哈哈歪歪斜斜的身形,在张家驹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一个个似乎感觉大事不妙,纷纷紧张起来。
红面具跟张家驹片刻,突然慢慢靠近了过来,“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戴面具?”
不等张家驹回答,红面具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我小的时候,我数学考了九十九分,回家后,我妈很开心,特意给我炖了鸡汤,我最爱的汤。那天晚上,我爸在公司被老板骂了一顿,喝了很多酒才回来,看到我的试卷,问我为什么不考一百分,九十九分和一百分只差一分,我他妈的为什么就不能考到一百分。然后他把我的脸按在了汤里,说是让我好好补一补。很长一段时间,面具就是我的脸。在所有面具里,我讨厌红色的,因为它最像那晚我爸喝醉酒生气的表情。所以我戴着这张。因为戴上它,我就看不到它了。”
故事说完,红面具已经走到了张家驹身边。他一把拽起张家驹的头发,问:“张神探,你爸爸对你怎么样?”
张家驹歪着头,目光似要透过面具,引下红面具真实的脸。
观众们听完红面具的自述,毛骨悚然的同时,又都有些沉默。
为匪徒罕见的真情流露和控诉而叹息,也为制造出怪物的父亲感到愤恨,更为身心已经完全扭曲的红面具,而不寒而栗。
红面具诉说自己童年的时候,语气平静得令人发寒,说到某处甚至还笑了起来,但那双眼宛如一个黑洞,像是通向另外的世界的漩涡,吸走他所有作为人的温度。随着故事越讲越多,红面具逐渐变成了一头充满了怨恨的野兽。
吴砚知道,大哥的演技已经超越了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如果不是从小熊姐姐那里探听过大哥的童年,不然他真要以为大哥小时候过得很惨。他记得第一次跟大哥见面的时候,大哥被周导逮到,闲聊中说起自己小的时候被爸爸用棍子打到昏过去。当时吴砚还有些小小的同情,但现在想想,大哥当时说那句话的目的,很可能跟电影里的红面具说故事是一样的——只是一种战术。
刚才镜头给了全景画面的时候,吴砚分明注意到,红面具脚上踩住了刚才张家驹放在地上的手枪,并且悄悄地挪到了后方。与此同时,红面具一只手拽着张家驹的头发,另一只手半拢不拢地垂在身侧。他了解大哥,那是手里握着东西的手势。
还好当时大哥手里拿着的书,不是刀……吴砚感慨。
银幕里,张家驹和红面具的对峙还在继续。
红面具松开了张家驹的头发,慢慢退了几步,绕着张家驹走起来。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好警察?”红面具问。
“是。”张家驹答得问心无愧。
红面具继续问:“那么,如果我说有人比我犯下的罪更大,你会不会抓他?”
张家驹想了想:“如果查明是真的,我会。”
“哪怕那个人是警察?”红面具停下脚步。
“……”张家驹不说话了。
红面具伸出手指了指二楼。张家驹心里一紧,以为又有同事要被残害。结果这次出来的是蓝色面具的匪徒,手里端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然后人质警察身后的墙上,出现了一些投影。
“京城赵局长,贪腐。顺便一提,同样的位置,五年前他的上司被查出来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