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放置牌位与佛像、以前是外婆所住的房间外面。
优突然停下脚步
「」
她思索了一会儿,便走向房间,打开自己好久没碰过的拉门。
里面的景色跟外婆过世时一模一样。这里的任何一件家具,以及所有外婆的遗物都从那天起便原封不动。
不过,因为母亲每天都会进来打扫,所以房内保持得一尘不染。
房间正面右手边是佛坛。上头放着外婆那座冲绳独有、造型独特的牌位。此外地板上还有一座小小的电视柜。房间中央则是客人来访时使用的大茶几。
左手边有一张小小的工作桌,那是外婆缝纫东西时的场所。桌子上头摆了一架老式的红色收音机,要听广播得用旋钮调整频率才行。
百元商店开始流行时所买的托盘,里面放着纸笔以及优小学时做给外婆的绒布眼镜盒,这些东西也全搁在工作桌上。
任何一样东西都干干净净。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中,反射着从走廊所射入的光线。
至于房间的主人呢?只是稍微出门一下眼前的风景仿佛诉说着这件事。
大概五年前,优每次走进这个房间总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那种感觉绝非讨厌。
如果再回溯到八年前的话,小时候的她则非常喜欢这个房间。
不管当天发生了什么快乐的事,或是讨厌的事,只要走进这里跟外婆分享,快乐的感觉就会加倍,讨厌的心情也会消散。
但有时候,她们祖孙俩也会吵架。
优继承自外婆的性格比母亲还多,因此,她偶尔也会强硬地对外婆大吼。
甚至也因此让外婆流泪过。
不过,类似这种情形发生的当天晚上,优一定会再度走进这个房间,对外婆低头说声「对不起」。所以,两人到了第二天总能和好如初。
能够原谅、包容优任性的家人,对她而言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啊。
自己第一次喝咖啡便是在这个房间。
第一次学会玩沙包也是在这个房间。
第一次认识名叫肖邦的作曲家、被称作爵士乐的音乐,以及张路易。阿姆斯特朗(注:已故美国黑人爵士乐手)与来美空云雀(注:已故日本演歌歌星)等歌手都是在这个房间。
日常生活中的尘劳、痛苦与悲伤,她都在这个房间分享给外婆。
另外像是女性在发育期间所产生的身体变化,还有某些像是褒奖自己般、难得降临的天大好事等等。
在学校领奖后,优回到家与外婆在此拥抱。
父母因工作无法回家时,优与外婆在这里庆祝圣诞节。
当与朋友吵架而心情低落时,优在这里跟外婆一起计划如何与对方重修旧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与这个房间的主人共同度过。
优把背后的拉门关上,坐在正中央这张桌子前面。
「呜」
她觉得眼角发热,一股令人哽咽的情感塞满了胸口。
不管外婆已经去世几年了,但自己的泪水依旧无法流干。
(我一定是太累了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子)
她拚命找借口为自己解释,但满溢而出的眼泪却仍然无法遏止。
上次打开这道拉门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当时,她正匆忙地从校外教学途中脱队赶回家。
外婆所躺的床正铺在这张桌子目前的位置。她头向北方,全身以白布覆盖。
优完全无法相信这就是她的外婆。
当她摸到外婆的脸颊时,才发现只经过一晚,外婆就已完全化为坚硬而冰冷的遗体,那幅景象优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外婆过世的第二天,在这个房间里,让优第一次认识了「死亡」这件事。
母亲说外婆在临终前好像写了封信,但因为母亲过于难过所以不忍卒赌。
现在那封信也不知流落何方了。
过了头七、七七、百日,以及一周年、三周年后,对优来说,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封印在过往记忆当中的场所。
优双手捣住脸哭泣,肩膀剧烈地颤抖。
佛坛上的牌位有外婆的照片。她本来以为自己有勇气向牌位合掌,但却发现完全不敢面对外婆。
「外婆。」
终于,她以发抖的声调轻轻吐出这句话。
「小优,什么事呀?」
睽违四年的熟悉声音如此回答她。
「咦?」
优不禁放开双手。在她的对面,有一位风韵犹存、看起来完全不像七十岁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一套朴素的旧式白色连身裙,悠闲地坐在那里。
「外外婆!」
优一股脑地就想往前抱但令她惊讶的是,真的可以抱到对方。
「怎么啦?小优,死人出现在这里让妳大吃一惊吗?」
「可、可是」
优感到一片混乱。
她虽然欣喜若狂,但心中的理性依然阻止她相信眼前所见之事。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在她脑中纠结着。
「我只是稍微回家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