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着一股血腥味。正当他们因为刺鼻的味道而皱起脸来时,有一群蝙蝠从天花板飞下来。蝙蝠群围成一团在洞窟的中大大地画着圆,就这样转了好几圈后,便用流畅的动作消失在洞窟深处。
「这里。」
松赞·干布向利吉姆等人挥挥手。
最然这里的入口很小,但听到那个回响的声音,发现这个洞窟其实出乎意料之外的深。
巴桑手上等,在岩壁上画出长长的身影,那些身影随着利吉姆一行人的动作,诡异地摇晃着。
等他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后,便抵达了一个宽广度刚刚好的地方。
在模糊的灯光中,放着一些腐朽的道具,墙壁上刻着像是伤痕的几何图形。
「这是梵文?」
利吉姆小声说道,松赞·干布笑了笑,但却没有往常那样傲气十足的神情,他那眯起来的眼里,带着缅怀过去的神情。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两名僧侣住在这里,他们是因为南方的战乱逃到这里来的。只是在我们的语言能沟通时,花了不少时间。」
「所以您才会想要…建造寺庙吗?」
巴桑低声问道。
松赞·干布听到这个谨慎的疑问,含笑说道:
「若说不是是骗人的,但我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消减祭司的权利。」
手持灯火的巴桑的手震了一下。
松赞·干布看到墙上摇晃的影子,确认了巴桑内心的动摇。
他知道自己说出了非常残忍的话,这句话等于是否定了巴桑担任王室祭祀这二十多年来的职务。
但是他并不打算撤回前言,相对地,他决定告诉巴桑事实,这是对巴桑的礼仪,也是为了在最后不让他下舞台的布局。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那身为上上代吐蕃王的父亲被毒杀,我当时还很蠢,怎么也无法理解父王被杀害时,诸王一起背叛王室的局势。」
所以才攻陷了塔布,松赞·干布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断派兵去波窝薄,还有东吐蕃诸王这些有背叛者的地方,当中我才发现到,我完全没有出发到犯下最大过失的人。」
「是指…祭司吗?」
巴桑用低到快要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没错,松赞·干布不改语气地说道。
「在我父王被毒杀的那一年,城里的祭司占卜出城内不会有灾难。但实际上不到两个月内父王就过世了。可是祭司却不打算负起这个占卜错误的责任。那群人老是这样。」
「松赞·干布王……」
「但你不一样,巴桑。」
松赞·干布用充满慈爱的眼神望着巴桑。
「你的言行一致,并且可以以祭司一职为傲,虽然因此个性有点顽固和偏执,但绝不会伪造神嘱。只是一些不法祭司,却自以为是神的代言人而随意使用权力,甚至还会谎报神嘱。」
「没有祭司……」
会做出这种事。巴桑还没说完时,松赞·干布就打断他的话。
「有的。你也知道吧,当我打算迎娶第二王妃时,有个祭司推荐自己的亲属,说是和神选上的人,虽然我全力将那个人拉下了台,但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松赞·干布弯下眼尾微笑,他说的那名祭司是巴桑的前一任祭司,松赞·干布知道巴桑也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惊讶。
但实际上确实有这种祭司的存在。
在松赞·干布年幼的时候,祭司拥有能够凌驾于国王的权力,不管是战争时期、葬礼的内容,还有国王结婚,凡事都要经过他们的占卜。
所以松赞·干布想要『新的』祭司,他想要一个会将自己摆在国王之下,以王国一员的身份,无私的贡献己力的祭司——
「你就是我选中的祭司,而你也如我所愿,全心全力为我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太过头。」
松赞·干布的嘴角加深了笑意,并用左手无名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巴桑的下巴上有个伤痕,那个伤痕是巴桑在当上最高祭司之前,曾一同前往战场,为了挡住刺向松赞·干布的剑所受的伤。
被救了一命的松赞·干布问巴桑想要什么奖赏,但巴桑一脸认真的回答说,这是侍奉在城里的祭司理所当然要做的事。
在那之后的二十余年岁月里,他总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表示自己的话里绝无二心。
到底要怎么培育出这种人呢?
没错,松赞·干布虽然能够找出这种人,但却没办法培育出像『他』这样一个人物。
顽固偏执,却对自己的职务感到骄傲,正正当当地活在自己的人生里,巴桑的人格是由他自己选出来,也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因为有些人背后的支持,才会有王国的『现在』。
松赞·干布选出必要的家臣,因为要建立一个国家,靠的就是家臣。
之前住在这个洞窟里的年轻僧侣,也才说过类似的内容。
这个世界是在所有的个体息息相关、互相影响下才成立的,而非单独的个体。年轻僧侣用清澄的眼神对年幼的松赞·干布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