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革命是在几年前发生的呢?
顿时觉得这是何等重要的问题。
大姐姐不知是否察觉到盘旋在我脑中的疑问,脸上依然挂着开心的笑容——将所有的事情总结起来。
「长久以来生活在野兽之森的人类们,口耳相传一个传说,为避免触犯到禁忌而自我警戒,并以此守护着自己的生活。帮助人类。攻击机器人。绝不靠近《王国》。到头来,他们逐渐认为机器人是所向无敌的怪物,《王国》是可怕的地狱等等。」
她的口气很开心,像在看好戏似地。
「如同沉睡的狮子这个比喻一样,没有比想像中的怪物还要更可怕的了。历代祖先流传下来关于《王国》的传说——经年累月地演变成一种常识,野兽之森的人类尽管不懂为什么却仍接受这项禁忌,畏惧着机器人,恐惧着《王国》,一味地忽视逃避。」
「不过——」大姐姐像是老师一样,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下去:
「一名少女却打破了这个禁忌。」
山羊。
温柔的——少女。
她做好犯下禁忌的心理准备与勇气,究竟到哪种程度呢?
想必那就像是上吊或跳崖一样,赴死的决心吧。
山羊。我很尊敬你。
虽然你说要负责,但不可能光用这个理由就让一个人冒死赴险地。因为你人太好,太坚强了。所以你才会抛开横行于野兽之森的禁忌诅咒的束缚,完成这项无人能及的丰功伟业。
值得尊敬。
我赞赏你这个人类。
「跨过《王国》的墙。」
大姐姐像在说鬼故事一样。
有股不祥的预感。
并未从《王国》消失,反而愈烧愈猛烈的黑烟。
「偷了药,好歹也逃回来了——虽然少女已尽了全力,但这项事实令野兽们证明另一项事实。」
脑袋火辣辣地发疼,一股焦躁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现在。在那个《王国》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国》绝非不可侵犯的魔界。」
耳边响起大姐姐的声音。
「机器人并非绝对无敌的魔物。」
好讨厌——这句话好刺耳。
「了解到这事实的瞬间,禁忌便失去了它的作用。」
依旧像在唱歌一样,
「为被杀害的少女复仇。夺回被夺走的城镇。挽回被糟蹋的尊严。以前——禁忌堵住了他们的思考,令他们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但《王国》的机器人绝非无法攻破的盘石……竟然能够入侵《王国》。那里对野兽们而言有多么耀眼夺目呢?闪亮发光的文明,他们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全都在那里。」
所以,他们。
野兽们——不对,是堕落成野兽的人类们。
「取回。夺回。那原本是……他们的城镇。」
与大姐姐说话声同时,如同《王国》象征的尖塔发出巨大轰声,猛烈冒出浓烟后崩塌。一道道染上蓝色青空的黑烟。呐喊声。战场的——肃杀之气。
我害怕得想移开视线。
大姐姐发现到我的反应,静静低喃:
「不能装作没看见。那也是一种人性。人类并非天使。有恨也有憎。为达到目的,即使浑身浴血也在所不惜。」
那也是——人类。
不是只有温柔的生物。
我明明深知这个道理,但之前却把人类过度理想化。在《学园》里对身为机器人的自己感到绝望,并确信自己与其他机器人不同,所以将自己定义成人类的我,真的是人类吗?
我对人类的理解究竟到何种程度?
透过野兽之森的体验与目前的战场,使我抱持着这样的疑问。
我真的——只要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就能幸福吗?
一股劲儿地渴求着人性。一味地渴望着人类的证明并试图接近这个证明。然而,我真的想变成那种东西吗?
憎恨。暴戾。杀戮。
抢夺。偷窃。疯狂——
如暴风雨般的凶暴性,是我所不知道的人类的真面目之一。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些。但那却是令人无法避开视线的人类形象。
「你可以慢慢思考。」
大姐姐双手盘在胸前,用温柔的双眼看着我。
「只是你可别忘了。无论沉人多深的绝望深渊,直到最后一秒都别放弃寻找希望。所有的生命都有意义。不可以放弃活下去。一旦死去就与世界脱离关系了。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吧。」
她像是母亲般地叮咛着我,并从白袍中取出了一个盒子。不晓得是收在哪里,可能白袍比看起来的还更大吧,那是绑着大大的缎带,装饰得很可爱的盒子。
「啦啦啦啦啦噜噜噜噜噜」
大姐姐嘴里哼着没有意义的谜样音效,并将盒子推给我。我下意识地收下来,却不晓得那是什么。重量还挺重的。里头是什么呢?
大姐姐满意地望着一脸困惑的我,点点头得意地笑说:
「那是在下给小红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