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她已经不想再去找什么罪犯的宝藏了。她只想和奏辅一起活在和平的日常生活当中。她抱着纸袋,嘀嘀咕咕抱怨着。
「总之,谢谢妳今天答应我的不情之请,前来赴约。说是顺便好像有点过分,不过,我想厚着脸皮再拜托妳一件事。穗风里,妳肯听我说吗?」
前一刻还露出孩童般笑容的奏辅突然扳起脸孔这么问道,穗风里看了不禁为之屏息。
(不情之请?才没这回事!今天已经成为教我毕生难忘的纪念日了。可是……他还有什么请求呢?该……该不会是……)
穗风里已经激动得双脚都快站不稳了。光是想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那句话,心脏就失控得好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就、就是啊——接下来,可不可以陪我去兜兜风?我不想就这样让妳回去。我希望妳能够再多陪我一下。」
「来——」
来了来了来了——————————!光是听到这句话,纯情少女脑海中便再度描绘出令人眼花撩乱的妄想曼陀罗。
说到夜晚骑车兜风,那可是情侣要加深彼此的关系时,不可或缺、极其重要的一个步骤。能欣赏都会夜景的河边、仰望满天星斗的寂静山顶,或是深夜人静的大楼区——要打开女人的心防,像这样不同于平日的场景是最具效果的。
再说,对象如果是奏辅的话,就算是附近超市的停车场,她也有轻易扯断内心枷锁的准备。
「好……好啊,就两个人骑车嘛。我出门的时候有跟我妈说过会晚点回家,所以今天晚上到几点都没关系,就算是拖到很晚也O……OK喔。」
「真的吗?很好,那就打铁趁热,立刻出发吧!」
奏辅这么说完,便再度牵起穗风里的手,像在催促似的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在奏辅与穗风里他们开始移动的时候——
两人买东西的店家后方、通往国道的狭窄巷弄内,停着一辆很大的进口车。驾驶座上的人将椅背放倒以免让外头察觉,边窥视着道路的另一侧。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荊伊姬璃子。
她凝视着一辆停在对侧车道的黄色机车
(呵呵……打从我来留学的第一天,就知道比津木同学是个机车迷。RG500γ……这年头光是骑汽油车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古董级的二冲程引擎搭载车,真是个忠实车迷呢。不过,也就因为这样而特别显眼,不管上哪去,一定可以找那吵死人的躁音和白烟。「译注:日本铃木公司于工1984年开始贩卖的车种。』」
没错。其实这女人从今天早上开始!不对。已经连着五天,都在监视奏辅。
所以,她很清楚穗风里一直泡在奏辅家里,就连昨天午休时间,她也躲在现场角落偷看他们订下这次的约会。而实际上,奏辅也的确是按照约定来到会合的广场。骑着他的爱车——黄色大型重型机车。
(比津木同学,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喔,你对BulletFist抱持某种特别的情感,甚至还为了这件事而和班上的同学起过争执,这风声也传到我耳边来了。不过,那应该不是单纯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吧?)
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指在挟持事件中成为人质的被害者,于特殊环境下与犯人共度过一段时间后,对犯人抱持着强烈亲近感的现象。极度的紧张感有时会扰乱人类的情感。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姬璃子认为这次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奏辅虽然是尚未开花的花蕾,但好歹也是PTSD能力保持者。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活在那场地狱阴影下的亡灵。
(所以,你是基于同情以外的理由而采取行动的。你和搭档条禅同学为了掩人耳目,遂拟定出缜密计划,证据就是——每次看到我的脸都会产生恐惧的反应,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喔。)
所谓极机密的行动,当然就是再度和BulletFist取得联系。恐怖分子那种人本来就跟害虫没两样。校长向外界发表的全数死亡宣言,想也知道是不实报导。
(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没错,就是身为恐怖攻击事件受害者遗族的你,为什么要再度和那帮人见面呢?如果不是基于同情的话……你该不会是真的想为亚兰德举行丧礼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你是想以葬仪人员的身分实现犯人的遗言吗?不,那种事——)
姬璃子想起先前在数据室和奏辅之间的对话。他说对方拜托他办理丧事,听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一级处刑官接着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谁会为了一个人渣,不惜冒这种风险为对方竭尽心力。」
姬璃子在安静的车子里说出了这句话,她愤恨地蹙起眉头,接着将手伸进蓝色制服底下,掏出了一张纸片。
那似乎是一张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不仅颜色泛黄且陈旧不堪。上头是两个小孩的影像。
一个是留着璀璨金发,看起来很活泼的白人男孩;另一个则是塌鼻子上长着雀斑,眼神怯懦且瘦巴巴的东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