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明白了。”他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她妈死了,不就无依无靠了吗?”
“她被亲戚收养了,一户姓唐泽的人家。”
“哦。”瘦子似乎对姓氏不感兴趣,“她好不好?后来再没见过了。”
“很好,现在念高二。”
“已经这么大了。”
瘦子从柔和型七星烟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正晴看在眼里,心想,没想到他挺赶时髦的。这种烟在两年多前推出,尽管一般风评认为味道不佳,但甚受喜新厌旧的年轻人欢迎。正晴的朋友有一大半都放弃了老七星,改抽这个。
“她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吐了一口烟后,瘦子问道。他一看对方年纪比他小,口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她说受过田川先生很多帮助。”
这当然是谎话,他没跟雪穗提过这件事。他怎么忍心碰触她的痛处?
“哎,也说不上什么帮助!那时吓都吓死了。”
看来他就是田川。他往椅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然后一五一十地说起发现西本文代尸体时的情景,可能正好闲着没事做。正晴也得以掌握整起意外的概况。
“比起发现尸体那时,后来的事更麻烦。警察跑来问东问西。”田川皱起眉头。
“都问些什么?”
“进屋时的事。我说我除了打开窗户、关掉煤气总开关外,没有碰其他地方,不知他们是哪里不满意,还问我有没有碰锅、玄关是不是真的上了锁,真服了他们。”
“锅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如果是大酱汤冒出来,锅四周应该更脏才对。话是这么说,事实就是冒出来的汤浇熄了火,又有什么办法?”
听着田川的话,正晴心里想象当时的状况。他自己也曾在煮方便面时,不小心让锅里沸腾的热水冒出来过。那时锅四周的确会弄脏。
“话说回来,能够让请得起家教的家庭收养,就结果来说,对她也是好事一桩吧。跟那种母亲生活在一起,她大概只有吃苦的份。”
“她母亲有什么不对?”
“我不知道,可是生活应该很苦。以前是在乌龙面店之类的地方工作,也是勉强才付得起房租,而且还有积欠哩!”田川朝着上空吐烟。
“这样啊。”
“可能是因为日子过得很苦吧,那个叫雪穗的女孩冷静得出奇。发现她母亲尸体的时候,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这倒是吓了我一跳。”
“哦……”正晴颇感意外,回视田川。礼子对他说过,雪穗在文代的葬礼上号啕大哭。
“那时,有人认为可能是自杀,对吧?”内藤从旁插话。
“啊,没错没错。”
“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好几件事表明,这样比较讲得通。不过我是从一个一直跑来找我的警察那里听来的。”
“讲得通?”
“是哪些啊?很久了,我都忘了。”田川按着太阳穴,但不久便抬起头来,“啊啊,对了。西本太太吃了感冒药。”
“感冒药?这有什么?”
“吃的不是普通的量。照空药袋看,好像是一次就吃了一般用量的五倍还不止。记得他们说,尸体被送去解剖,结果证明真的吃了那么多。”
“五倍还不止……那的确很奇怪。”
“所以警察才怀疑,是不是为了助眠。不是有种自杀方法,是吃安眠药加开煤气吗?他们才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安眠药很难买,才用感冒药代替。”
“代替安眠药……”
“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听说垃圾筒里有三个杯装清酒的空杯子。人家说那个太太平常几乎不喝酒,所以也是为了入睡才喝的吧?”
“唔。”
“啊,对了,还有窗户。”可能是记忆渐渐复苏的缘故,田川打开了话匣子。
“窗户?”
“有人认为房间关得死死的,太奇怪了。她们住处的厨房没有排气扇,做饭时本该把窗户打开。”
正晴闻言点头,的确如此。
“不过,”他说,“也有可能是忘了打开。”
“是啊,”田川点点头,“这不能算是自杀的有力证据。感冒药和杯装清酒也一样,别的解释也说得通。更何况,有那孩子作证。”
“那孩子是指……”
“雪穗。”
“作什么证?”
“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证实说她妈妈感冒了,还有她妈妈觉得冷的时候,偶尔也会喝清酒。”
“嗯。”
“刑警他们说,就算感冒吃药,那个药量也太奇怪了,可是她吃那么多药到底想干吗,只有问死者才知道了。再说,要自杀干吗特地把锅里的大酱汤煮到冒出来呢?因为这样,后来就当作意外结案了。”
“警察对锅有疑问吗?”
“天知道。反正那也不重要吧?”田川在烟灰缸里把烟摁熄,“警察说要是早三十分钟发现,或许还有救。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她就是注定要死吧。”
他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