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有人跟我说明过呢。”
“说明什么?”他边问边盯着摊开在桌上的报纸。
“比如说这儿有些什么样的人啦,有什么样的任务啦,像这些,各式各样的事……”
“你想知道吗?”
“你,是飞行员吗?”我问他。其实从他的穿着来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所以我觉得自己是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我是汤田川。”他抬起头说,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来到这里有三年了。你……嗳,叫什么啊?”
“函南。”
“函南啊。”汤田川点头,一只手伸进胸前的口袋,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啊——原来是你啊。我有听说你的传闻哦”
“……这里有几个飞行员?”我不想搭理他的话题,径自提出别的问题。
“最近这阵子,平时有四人。”
“有把我算进去吗?”
“嗯。”
“最近?”
“对,最近。”
“只有四人?”
“对,只有。”汤田川一只手拿着点燃的香烟,嘴里细细地吹出烟雾,“不过。加上美丽的草薙小姐的话,会开飞机的有五个人。”
“可是,这里是个非常大的基地耶。”
我再次看向窗外,可是从接待室望出去,是看不见位在相反方向的跑道的。眼前的是宿舍的二楼建筑,左手边是停机棚和工厂的一部分,右手边是基地大门和仓库。铁栅栏的对面是中间夹着道路的平坦草原,再过去是河川堤防上架设铁轨的铁桥,更远的地方是黑色的森林。这一切都在窗外静止,一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今天好像没有风,下午或许会下雨吧。
汤田川叼着香烟,又一言不发地开始看报纸。必要的交换情报时间已经结束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
没办法,我只好走到窗户附近,眺望窗外的景色。不久,草薙从宿舍里出来了,依然用挺起胸膛的端正姿势直接走回中庭。我看看时钟,离她进去还不到五分钟呢。手上的香烟变短了,我把它捻熄在烟灰缸里,虽然还想再抽一根,可是突然省悟到这是因为自己紧张的关系,于是我开始缓慢地进行深呼吸——只吸进空气而不包括尼古丁。我已经决定要克制烟瘾。
土岐野这时出现在中庭里,往这边走过来。他起床之后只来得及换过衣服吧,连衬衫的纽扣也没扣。心里估算着他进来办公大楼的时间,我走进大厅。
“早安。”我对土岐野打招呼。
“早安。”他好像很痛苦地皱着眉头回应我。
“是被草薙小姐叫起来的吧?”
“哈——”土岐野边打哈欠边点头,“是她啊,我没空认识其他人。那……你是谁啊?”
“跟你同寝室的函南。”
“啊……”土岐野稍微撑开眼皮,打量我全身,“那么,给你用下面的床吧。”
“我已经用了。”我回答。
“这样啊……那真是抱歉。”
昨晚土岐野应该有看到我才对。他是在深夜时分回来的,当时在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后,接着响起走近的脚步声,我想应该和同寝室的同僚打声招呼,所以还特地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他看起来很疲惫,对我的话沉默以对,只是点个头,然后就这样脱了衣服,马上爬上床睡觉了。我那时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过现在想想,他有可能只是喝醉了,总之,他好像不记得昨晚的事。完全看不出昨晚他喝得那么烂醉。
“你好像很不舒服?”我问。
“恩,是不太舒服。”他回答。不过他也只是顿了一下,微微一笑,轻轻的摇头,“走吧。”
他迈开步伐,我也跟上前去,在上楼梯的途中,土岐野只回头看过我一次。
“我叫土岐野,请多指教。”
他在楼梯转角向我伸出一双手,那是比我还要大很多的手。
2
散香编号B的飞行员座舱并不宽,对小个子的我来说刚刚好。和初期的A型号比起来,在外形上,B的引擎盖稍为低了一点,座舱罩后方胀胀鼓起,因此前后视野都大幅改善,是绝佳的设计,其它的,还有原本在编号A左右翼的两挺机关枪被移到机体下部。虽然听说这是为了削薄机翼的不得已之举,但却因此使得惯性力矩意外地被改善。散香机原本就因为良好的旋转运动性能而被叫作“风车”,如今更加提升这项优势,因此大受飞行员的喜爱。
一般来说,不开飞机的人比较重视飞机的装备,而会开飞机的人,第一个所考量的倾向于操作杆的轻巧度。前者是认真地在担心因飞行员的疏失而导致飞机坠洛的情况,相反的,后者总是在害怕应飞机的性能不佳而让飞行员送死。这之间的差距从飞机的第一次起飞到空中时就开始分歧延展,彼此间的鸿沟从未缩小过。
我一直维持飞在土岐野后方偏上的位置。因为眼前的云层,我完全看不见地面上的东西。下面纯白,上面湛蓝。而正上方是太阳。
从背后传来的引擎震动也让人心情舒畅。这是我非常喜欢的频率,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