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上方飞了好一段时间,接着眼前出现了宽大的河川。我们在这里降低高度,沿着河川的上游的方向改变航线。两侧是平坦的草原,远方是农地与草地,还有孤零零的白色住家。可是因为小雨的关系,所以视野模糊不清,无法看得更远。
再往前就会有个水库,到时应该会出现湖泊,那附近有我们要侦查的对象。从基地起飞到现在,大约飞了一个小时。
我将八成神经都紧绷注意着上空。看守下方是土歧野的任务。
座舱罩湿了。往旁边看,主翼尖端形成的白色水蒸气带正往后方流去。
我再次降下高度。是因为下过大雨的关系吗?河川的水量好像增加了,黄褐色的河水直扑而来。我降到只比两岸的堤防稍微高一点的高度——如果这里有桥,我正身处在一个危险的高度。我没有关闭节流阀。不压住机身的话,会因为对地效果而让机体上浮。我注意到打在座舱罩上的水滴好像增加了,吞了一口口水,那声音突然变大。
右前方是土歧野的飞机。阴影让我看不见坐在飞行员座舱里的他。
山逐渐逼近,河川逐渐变窄。
引擎的声音稳定且轻巧,这是有高明的维修员保养的证据。要说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比优秀的维修员更重要的了,即使得拿他们来当恋人也不会有损失的。
我和土歧野的振翅声同调,那是一种平滑的声音,就像触感良好的毛毯那样让人心情愉快。
我回头看了看好几次后方上空,很幸运的,天空并不刺眼。周围的土地逐渐高耸,黑色的森林似乎在成长、隆起,有种好像回到太古历史的错觉。这附近已经没有住家和道路了。
河川平缓地在右手边蜿蜒。
土歧野倾斜主翼,我也降下右翼,这时感觉自己像在滑雪撬。当然,实际上我并没有滑过雪,虽然曾在雪地上飞过,可是却毫无用这双手触碰雪的经验。要是坠落时能够坠到雪上就好了——同伴们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为什么呢?不了解雪的我不知道理由。
下降的主翼的尖端是黄浊的水面。沙洲的沙子都比它白多了。
一如预定,前方出现了水库。
我原本以为水库会是白的,可是却比想象中黑得多,而且还有数条直直的漆黑条纹,让我稍感惊讶。我稍微把节流阀往上推,瞬间又把操纵杆微微向左推,让机翼恢复水平。
我等待土岐野开始上升。
他仍保持水平飞行,而且,速度没有增快。
距离障碍物还有三百公尺左右。
差不多要拉抬机身了吧?可是土歧野没有动作。
水库就近在眼前了。我确认左右的地形,要向左右转弯的话,幅度太狭窄了。
还在直直前进。
难道说他还没睡醒吗?有一瞬间我这么想。因为今天早上,土歧野好像宿醉的样子……
不行,已经到极限了。
我拉起操纵杆的时候,土歧野微微地降下右翼,加速引擎的运转。机体因为反作用力而倾斜。
我将节流阀一口气推上去。
土歧野也拉高机首,维持微微倾向右边的方向、是在计算反作用力矩的力道吧?他打算斜斜地上升。
当然,我想起了换气的事。
我抓着节流阀的右手原本正轻轻使力,可是我相信那件事所以手离开了那里。
相信什么呢?我稍微迟疑了一下,想着这个问题。
引擎推着机身在数秒内扶摇直上,途中换过一次气。确实,以人类的操作来说,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升这么高的。太棒了,我想。引擎像是发狂似的轰隆作响。
机体震动,从机首那边流出白色的水蒸气带。
感觉到背后的加速度,我看着眼前阴郁的天空,觉得连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丝毫盼望的自己很不可思议。
飞机以极为倾斜的角度攀上眼前以混凝土块建成的水库。
机速虽然逐渐下降,好歹飞机还是在持续上升。这机身确实很重。如果引擎再够力一点的话,这种让人心情烦躁的时间就会减少吧。
越过水库,我就这样保持继续上升的状态。当然,已经把角度修改得更加和缓。
振动机体,看着湖面。
远方的水面是绿色的,那片绿好像是延伸到非常深处的样子。
右手边是道路,在那对面还有铁路。
更里面是工厂,我边眺望着那里边攀升。
在机速降得太低之前,我果断地切换辅助翼(注6)进入水库背面,以划半圆的方式重新回复水平飞行。
深呼吸。
土歧野的机身在比我高一点的地方,还在我的背后飞行。
再一次俯视目标。
没发现任何移动的东西。没有人影,也没有汽车。
目前下方还没有攻击扑过来,有的话那真是很讨厌的事。
没有攻击,就证明目标物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也是为了确认这点而来的。
虽然一直心存怀疑,然而在这次的侦查任务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