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四处张望,但这时教室里已经跟平常的早上没有什么两样。学生们三五成群,讨论着网路节目与运动比赛,春雪就从这些学生之间走过,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他将书包挂在桌旁想要喘口气时,视野中央开始闪烁语音呼叫的图示。发信人是——拓武。
春雪忍不住就想回头朝座位靠教室后面的他看去,但最后还是忍住,按下了图示。
‘小春,事情不妙了。’
劈头第一句话,就让春雪差点开口回答,但他还是选择以思考发声回话:
‘啥?是……是怎样啊,这么突然。’
‘班上传开了奇怪的谣言,说你就是……’
说到这里,通讯就毫无预兆地切断,同时听觉中充满了轻快的钟声。原来是预备钟声已经响起,学生之间的即时通讯也跟着禁止。接下来要等到午休时间才能再行呼叫,唯一例外就是可以发出纯文字邮件,然而内容跟学业无关的邮件往来仍然受到校规禁止。
春雪本想干脆站起来,直接走到拓武座位前问个清楚,但这时导师菅野已经从前门走进教室,让他不得不放弃。尽管对谣言内容十分好奇,但若真是无论如何都得立刻告知的事情,他们其实还有透过“加速对战”来交谈的手段。既然没有做到这个地步,那么等到下次休息时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春雪做出这个判断,跟其他学生一同起立行礼,眼睛完全没跟老师对上。
然而——就在这堂课刚上完时。
春雪正准备动手发邮件给拓武,就有两名男生挡在他桌前。
全身僵硬的春雪反射性地抬起头来。这两人都是同班同学,但他只记得右边的男生姓什么。如果春雪没记错,他应该姓石尾,是男篮校队的先发选手。
石尾有着让人怎么看都不觉得跟自己同年的高大身材。他将那张早熟的脸往左一撇说:
“有田,不好意思,借一步说话。”
不知不觉间,整个班上都变得鸦雀无声,但这阵寂静之中却几乎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众人反而显得心里有底,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场面。
看到理解不了状况而全身僵硬的春雪,石尾以快变声完毕的低音说下去: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讲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应该也一样吧,有田。”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春雪有种整个胃都缩起来的感觉。
“不愉快的事情”这几个字,他想得到的就只有那起偷拍未遂案。
——也就是说不知不觉间,这个石尾还有他身旁的男生,不,应该说全班同学都一样,相信我就是犯案者的气氛已经极为浓厚。
“啊……我、我,不是……”
春雪以沙哑的声音说着,抱着求救的心情将视线转往右前方——也就是千百合的座位。
他看到青梅竹马深深低着头,用力闭起眼睛,在桌上握紧双手,仿佛忍受着莫大痛苦。
一看到她这样,春雪便忘了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这么想着:
——这瞬间,让小百痛苦的并不是能美,而是我。是我愚蠢的行动造成了这个状况,要是这时我摆出没出息的态度,只会无谓地让小百更难受而已。既然如此,现在我非得采取坚定的态度不可。
哪怕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春雪深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带得椅子喀啷作响。
“好,我们就出去。”
听到这简短的回答,石尾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但他面不改色,点点头开始往外走。
春雪随后跟上,另一个男生则走在春雪背后。正当春雪心想“这简直是在押送要犯”时,就发现教室后面有个学生慢慢站起。那人是拓武。
这个身高足以跟石尾匹敌的好友眯起眼镜下的双眸,正要踏出一步。
春雪以右手制止他,很快地摇摇头。
——不要紧,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这不是语音通讯,所以思考自然不会直接传达给对方,但拓武仍然用力咬紧牙关,再次坐回座位。石尾用力拉开门的声响,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楚。
石尾领着春雪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屋顶的西侧。第一堂课才刚结束,这里没有其他学生在场。
春雪一年级时,几乎每天都在这里被一群不良学生勒索,被迫帮他们跑腿买面包或饮料。春雪想起当时的种种,同时往霸凌地点——天线塔后面走去。然而石尾却在此停步说:
“到这里就好。”
春雪连连眨眼回答:
“……可是,这里还在公共摄影机拍得到的范围内啊。”
“我才不管。”
石尾撂下这句话,双手插进制服口袋,背靠在高高的不锈钢栅栏上说下去:
“……有田,菅野叫你去问话了对吧?”
——这件事果然全班都知道了。拓武在语音通讯里说的“奇怪的谣言”,多半便是指这件事。春雪自认十分小心,但或许在走进谘询室的时候还是被其他学生看到了?就算真是这样,事情传开的速度也未免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