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秋晴不禁睁圆眼睛看着深闲。他早已记不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受到惊吓了。
“……原来你也会觉得累啊?”
“当然。这还用说吗?”
秋晴以为深闲是在开玩笑,而盯着她好几秒钟。而对方只是维持一贯的扑克脸,看不出任何端倪。
相对地——尽管这样说不太正确——对方主动开了口:
“如果只需要负责你们的课程也罢,可是我还得照顾理事长,所以常常会觉得劳累。再加上长途飞行和雪山训练,身体缺乏休息而难以抵挡睡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是没有错啦,不过平常看你总是一脸没事的样子。”
“我从以前开始,就很难将感情和身体状况表现在脸上,并不是刻意要隐藏。”
秋晴发出一阵感叹。尽管他没在打这种主意,还是有种无意间听到不少秘密的感觉。虽然也称不上什么最高机密啦……若真的如此,深闲那种人就算再累也不会讲出来的。
但要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从育科同学,仍然不太好启齿。深闲所散发出的压迫感,就连魔鬼教头都要向她下跪道歉。要是知道了她也有普通的一面……虽然能够增加亲切感,但训练时可能也会因此松懈。
秋晴正烦恼着该怎么办时——
“…………啊。”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的某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白丽陵,接受入学考试的时候。
当时正值五月初,秋晴考完各个转学考都少不了的笔试,然后进到某间房里,和深闲进行一对一面谈。
印象中深闲对他说过——
“……对了,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没问题,请便。虽然我不确定有没有办法回答。”
“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我参加白丽陵的入学考时,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吧?那时我没有很在意就是了……”
他以为那句话只是社交礼节或其他什么的。
“‘我很欢迎像你这样的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意?”
正式转进白丽陵后,他就一直很想问了。不过实在发生太多事情,因而错失不少良机,结果这问题只能搁在心里直到现在。
即使如此,那仍然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可多得,因此秋晴毫不退缩地直视对方面孔,等待她的答案。
深闲眯细被火光染红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声音充满透明感,深入人心。
“——不好意思,我收到你的报名表后,调查了你的身世,所以知道你有一段堕落的时期,也很清楚你的家庭环境。”
“…………反正,我也认为这些事情应该都被调查过了。”
白丽陵是供千金小姐们就读的学校。若要招收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男生进来,会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让秋晴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既然被调查过身世了,竟然还没有被刷掉。
“……日野同学知道,白丽陵所培养的执事和女仆,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嗯……技能或是本性吗?”
“本性啊,还差一点。”
深闲再度眯起眼睛。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能够为人着想’。”
这句话,实在难以想像会出自私下被人称作“冷冻橘子”的深闲口中。
“技术和周到的服务当然都是必要条件。可是,这些都是后天能养成的。只要有心,每个人都学得会。”
“四季镜也一样吗?”
“…………”
“…………”
“……因此,关键在于人的性格,也就是拿出多少诚意来面对。”
哎呀,被她敷衍过去啦。
深闲稍微咳了一下,重新开启话题。
“在转入的理由中,日野同学写了‘希望从事有助于人的行业’、‘能够像家人一般照顾他人生活,而不只是份工作’对吧?面谈时,我也认为你的理由毫无虚伪,所以核准让你入学。”
“……我说的并没有多了不起啊。”
“或许吧。不过你所回答的理由,几乎和我立志成为女仆的理由一样。”
“咦,真的假的?这么一提,我是听说过你也念过白丽陵……”
“没错,我跟理事长就读同一个年级。以我家的背景和经济能力,想要进入白丽陵其实是很困难的……或许是和天壤慈家有缘吧。”
深闲发出充满感慨的叹息,这在平常可是没什么机会见到的。秋晴知道接下来要进入重点了,于是拿出上课时的认真神情仔细聆听。
这半年来,秋晴从深闲那里学到不少,但仍然对她一无所知。她念过白丽陵、跟理事长还是同年级,这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然后今天又得知她在国外拥有旅馆跟山,更是吓了一大跳。
一个身为上流阶级大小姐的人,为什么会来担任从育科教师呢——这个问题不单出于纯粹的好奇,也因为以后还会继续接受她的指导,才想先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