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话好说吗?」
「咦……?哦,真是的,拜托你小心一点好不好?要是撞坏了我的自行车,你打算怎么负责啊?」
「会受伤的可是我耶!你为什么只担心自己的自行车啊!」
「干嘛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你只要在被我撞到之前,主动闪开不就得了?不然你以为反射神经是用来做什么的?」
绫乃直接撂下这句狠话。虽然听起来根本是无理取闹,不过,她那副抬头挺胸的姿态却充满了无可挑剔的说服力,让直人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他从小就很不擅长应付争执状况,尤其在绫乃面前更是格外地抬不起头。这并不是出于什么理智上的分析,而是本能告诉他——绫乃是个不可违抗的对象。
(懒得理你。)
他转身走开,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比刚才还要晕了。
「怎么?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啊!」
他选择默不作声,不料却听见绫乃『啧』了一声。就在他想着『哪有人这样发出咂舌声的啊?』之际,绫乃又抛出一句落井下石的评语:
「……你这个烂人。」
不管是任何人以怎样的角度来观察,肯定都会认为这种杀气腾腾的关系是由绫乃单方面造成的。她从小就是一个既剽悍又任性、从不把自己与他人相处时的摩擦放在心上的女孩,对待直人又更是严苛。在两人的对话中,光是绫乃一时兴起的毒舌攻势与直人软绵绵的吐槽,就占掉了大半的比例。
这几年来,直人总觉得绫乃的毒舌功力似乎又增进不少,只有在父亲刚过世时,她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当时就连直人也认为她很安静乖巧。
一绕过街道转角,便看见竖立于路旁的公车站牌。这个时间,站牌前方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在他把挂在肩头的书包放到板凳上时,绫乃的自行车也刚好停在他面前。
「你出门前有看过气象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骑自行车上学?」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骑而已。」
直人一边假装在确认公车时刻表、一边开口回答。因为睡眠不足,所以觉得骑车有点危险……总觉得这句话很难以启齿。
「哦——有无法老实告诉本小姐的原因是吧?」
绫乃的语调顿时明显往下降,直人提心吊胆地偷瞄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一脸不悦地竖起柳眉。直人脑中的警报器开始呜呜响起,要是再坐视不管的话,连他也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反正迟早会被严刑逼问,干脆尽早说出实情算了……就在他的心灵准备宣布投降之际,绫乃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耀眼的笑意,那是个连直人都会在一瞬间看傻眼的完美笑容。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一觉醒来,发现自行车已经变成一堆完全看不出原型的破铜烂铁?然后,地面上还留有『这是警告』这句以不知何种动物的鲜血写下的讯息,再仔细一看……」
「别一脸笑意地想像那么恶心的场景好不好!再说,我为什么非得收到这种吓人的警告不可啊!」
「哎呀,我猜错了吗?」
「废话,大错特错!我今天只是打算搭公车上学,你怎么有办法想像到……」
直人突然噤口不语,他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异常加速,似乎是身体对流血这个印象产生了反应。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那场恶梦当中,遇到类似的折磨,不只受到「某人」的袭击,之后全身上下更是——
「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到底是怎样啦?」
绫乃的声音让直人顿时回过神来。她依旧坐在自行车座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直人。
「……没什么。」
突然变得鲜明的梦境记忆,又霎时回复到原本的模糊不清。老实说,这让直人松了口气,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场恶梦的内容。
「还说没什么。明明就一脸很想睡的表情,八成是睡眠不足吧?」
直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自己的体质应该不容易让健康状况反映在脸上才对,但今天早上起床后,与他交谈过的人竟然都看得出来他睡眠不足。
「看得出来吗?」
「你脸上清楚写着『我很想睡!快扁我一顿!』喔!」
直人再也提不起劲说自己不可能有这么自虐的想法,对话就此中断,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经过一段短暂且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后,绫乃急急忙忙地确认起手表上的时间。
「啊……糟糕。都是因为跟你这个烂人讲话,害我白白浪费宝贵的人生时光啦!」
她抬起雪白的膝盖,准备用力踩脚底的踏板,偏短的裙子随着腿部动作而掀起,直人连忙转开目光——她若是能够多花点心思保护自己,该有多好。
「拜啦,你就等着搭乘有如地狱般的客满公车,一路慢慢晃到学校去吧。』
绫乃丢下这句话,骑着越野自行车离开。直人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问题想问她。
「绫乃!」
他大声喊着,只见她整个人往前倾地煞住了车,转身望向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