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找过我。”
泉先生语气中的感伤再也掩盖不了。
我也只有沉默。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灯火星星点点,西村北条他们大概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活动了。
忍不住还是问了: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外婆你是在保护山脉!”
泉先生苦笑:
“孩子,告诉她又如何?让她为难吗?还是让我更难受?她是人类,我能期待她来跟我一起保护这片森林吗?这都是跟她没有关系的事吧?再说,告诉她又能怎么样?人我已经伤了,她难道会为我去跟人类解释吗?怎么解释?告诉他们山林有妖怪,妖怪要保护山脉?有人会信吗?我告诉她,反而让她为难,反而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还是不忍:
“但这样的话,外婆就会误会你了啊!”
泉先生还是温柔地笑:
“不愧是铃子的孙子,你甚至比她还要温柔啊……我因为她的温柔而不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害怕她知道了为难,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却让你替我担心了。不过,”
泉先生呼出一口气。
“我是妖怪,没问题的。虽然她不来找我玩了让我有点寂寞。但我是妖怪嘛,所以不要为我担心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好了,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有空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玩哦。”
“可是……”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但此时远处传来了西村的声音。
“喂——夏目——你跑到哪里去了——?吃——饭——了!”
我提高嗓门回答:
“我就来!”
然后回头说:
“泉先生,我明天再来看您。”
泉先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猫先生离开前,凝重地看了泉先生一眼。
“就是今晚了?什么都不说真的没问题吗?夏目那小子可跟铃子不一样。”
泉先生笑了笑。
“我知道他跟铃子不一样,看到铃子有这样好的孙子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猫先生再看它一眼。
“哼,随便你!”
转身离开了。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泉先生。
梦见了外婆跟我聊泉先生。
“志贵,能不能帮外婆一件事?”
认识泉先生,原来是我最高兴的一件事。
是的,没有同龄人当朋友,被大家惧怕厌恶,而妖怪却只能拿来消遣。朋友这个词,对于我而言是多么奢侈。
只有那个奇怪的大家伙,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却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莫名其妙让人觉得安心,即使一直都感觉被它注视着,被这个传说中凶狠的妖怪注视着,也不觉得害怕。
它说要和我做朋友,它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但它却伤人了,它说,它是妖怪,所以必然会伤人。我的确没有办法,用人类的道德观去约束它。
我生它的气了,我再没去找过它。
我把它当朋友,但我没办法忘记,它还是一个妖怪。
会伤人的妖怪。
其实并没有恨他到死的地步,只是刚好没多久高中毕业,就离开了那里,去了别的城市,再后来,嫁人生子,再怎么和人合不来,也还都处于这个社会之中。偶尔还继续找找妖怪的麻烦,寂寞这种事就这种事就这样被消遣掉了。
但是却始终还记得它。
即使它是伤人的妖怪,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去消灭它的想法。不是因为它太强大,我有信心胜过它,只是……从其他妖怪那听来的消息终究让我不安了。
关于那座山,关于那个山脉,关于那个再也没有吃过人或者动物的大家伙。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原因,它说了,它是妖怪啊。它要保护那座山,它要喝血吃肉,那是它的生存方式不是吗?或者,它骗了我?关于它是妖怪还是关于它的传说?它骗了我什么?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但太晚了,已经病得快要死的时候,有一天看着病房外姣好的阳光,想起遇见它的时候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问它‘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然后……我明白了,然后它就骗了我。
它说它不会把名字给我也不会吃了我,它的确没吃了我,但它却把它的名字给我了。而且还是真名。
轻描淡写地,就把妖怪最重要的真名给了我。‘你可以叫我冷泉’,说得如此轻易,却给我了不使用《友人帐》都通过说话,通过言灵来控制它的权力。
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假名,这只强大的妖怪居然这样就把它的真名给了我,我根本想不到。
然后它还在骗我,说它不吃人也可以,但如果不吃这些它唯一当成粮食的生命,它又能活多久呢?——在我说了‘冷泉,以后别再杀生了’之后。即使它饿了,它想吃,它也被言灵束缚而不能吃了吧。
我也没想到。所有妖怪在提到它的时候都敬称它为泉先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