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最后仅存的柔善了。
可陆景明偏偏要坏他的事!
文叔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林月泉才理了理衣襟,取过了破落木桌上的黑色兜帽,罩在了头上,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他身边的长随小厮乐阳抄着手凑过来:“主子,我看文叔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林月泉藏在兜帽下的脸是瞧不见的,只听得他淡淡冷哼了一声:“自己办事不利,当着我不敢使脸子,转头出门倒叫你瞧出脸色不好,他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乐阳陪着他往外走,又陪着他上了车:“文叔到底伺候老爷那么多年,资历老了,这几年年纪越发大了,脾气渐次上来,主子多体谅他一些吧,好在他办事儿总是实心的,这几次虽说办的事儿不那么利落漂亮,可先前他总是办成了不少的事儿的。”
“我身边不养废物。”林月泉点了点他肩头,“文叔给你好处了?”
乐阳从小伺候林月泉的,是早年间林月泉非要弄个孤苦无依,丧父又丧母的悲苦命数,他才有几年没跟着伺候,毕竟穷人家的孩子,身边儿还带着个伺候的小厮,实在不大合适。
不过那几年他倒是也没闲着,跟着文叔忙东忙西的,倒是学了不少本事,也替主子做了不少事儿。
那时候文叔还年轻,也很能干,就是这两年……也许是主子这两年出息了,正正经经的做起生意了,不似早年间那么凄凄惨惨的,文叔就有些松懈下来,近来的几件事办的都不怎么好。
“好处是没有,就是心疼主子您。”
他一面驾车,一面嬉皮笑脸的,想起来自家主子坐在车里头,瞧不见,才敛去三分:“老爷如今在外头颐养天年,全靠主子您打拼,文叔伺候了老爷几十年,回头他到老爷跟前儿去诉苦,再告您一状,老爷见了您,不得把您抓起来打一顿啊。”
说起自己家里那个爹,林月泉就头疼得厉害。
他从小亲情缘就薄的很,母亲生下他后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后来日子过得苦,她身体熬不住,在他三岁那年就撒手去了,是父亲把他拉扯大的。
照说血海深仇,便是从前性子再好的人,也总该有些气性的,偏偏父亲又不是,到如今都是个软吞吞地性子,脾气好的不得了,对身边的奴才更是宽宥无比,实在令他无话可说。
可那是他亲爹,他几次劝过,没用,也总不能跟亲爹翻脸,只能顺着他爹罢了。
何况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日日陪在父亲的身边,承欢膝下,在仅有的那些能够陪伴的日子里,他就想叫父亲过的更舒心些,是以事事顺着他也是没什么的。
“由着他告状去吧,日子都是自己过下去的,路也都是要自己走出来的,他四十来岁的人了,从前也还算精明能干,如今嘛——”
他似乎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很久。
乐阳本来就是想说些乐呵呵的话逗他高兴的,可他坐在外头驾车,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登时也不敢说那些玩笑的话了。
主子心情实在不太好。
本来事情没办成,文叔恐怕……他多少是带了些倚老卖老的势头了。
“你如今也大了,也能成事了,到年底前,慢慢的就把文叔手上的事情接手过来吧。”
乐阳瞳仁一缩:“主子,您是不打算用文叔了吗?”
“办不成事儿,留着他在我身边只会坏我的事,他既然上了年纪,正好回去陪着我爹,也养老去吧。”
的确是气大发了。
那温三姑娘的事儿,今次要是办成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谁承想又冒出个陆景明,至此坏了所有的盘算。
乐阳犹豫了一阵:“那主子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您不是说,温三姑娘她有些躲着您,恐怕不太好办,才想着趁着她离开歙州,赶路去杭州,路上派人把她掳了,等过个三五日,再做个局,把您也一并掳了去,两个人处在一起,您自救,也能救了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私下相伴数日,等回了歙州,您到温府去提亲,顺理成章,可眼下既不成了,又打草惊蛇,一路上恐怕很难再动手,接下来……您要去杭州吗?”
去杭州就显得太过于巧合了。
而且有温长玄和陆景明在,他就算是去了,也未必能讨着什么好。
从前在外行走,林月泉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面对温桃蹊的时候,他又总是温润君子的做派,怎么那小姑娘却一点不心动,反而对他十分抗拒的样子。
他试图长时间不出现,只偶尔在谁家宴上,做个偶遇的模样出来,她也总是敷衍的同他说不上三句话,就借口要溜。
她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女孩儿,不大似那些矫情拿乔的姑娘。
他也看得出来,她那番做派,绝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不大愿意他接近她。
她自己抗拒,温长玄和陆景明再从中作梗,他巴巴的跑去杭州,把手头上的生意却都撇下,也未必能捞着半点儿好处。
林月泉沉了沉声:“先挑拨了陆景明和温家的关系,再想法子把温长玄从她身边支走,再考虑去不去杭州。”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