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林舟身为嫡长子,林蘅再怎么说,也还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为人兄,却罔顾人伦,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林放哪来的脸去求人家饶恕?
且这语气和态度——
林齐眉心蹙拢:“我要是林蘅,听了这些,只是巴不得大哥早死。”
林放一个你字说出口,林齐一挑眉,就先拦下了他后面所有的话:“承认,林蘅从小就是脾气和软的,旁人与她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说好,从不会拒绝,但二哥,人要脸,树要皮,现在齐明远把她接了去,她和林家脱离了关系,你还腆着脸上门去求,还是为这样的事,岂不是上赶着给人打脸去?”
他嗤笑出声来:“二哥可真能说出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想办法,倒有心思挖苦我?”
林放从来是个嚣张的脾气,一言不合,动手打人都是有的。
他不是长子,林志鸿从未对他寄予厚望,是以从小就是散养的。
他又跟在张氏身边,张氏又只知道溺爱他。
林齐小的时候,实在是没少挨他的打的。
林志鸿一摆手:“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弄清楚,韩齐之派官差抓走大郎,到底是不是为了林蘅的事。
要万一不是,他们再找上门去,那可不是送上门去的吗?
他深吸口气,下意识先看向林放,但林放脸上的轻慢入了他的眼,他一时眯了眼,转过头,叫三郎。
林齐挑眉:“父亲。”
“你去一趟府衙,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等弄清出了,赶紧回家来,咱们再商量办法。”
林齐一面应声说好,提了步子往外退,临走时,又看了张氏一眼,想了想,又劝林志鸿:“父亲也消消气,不要再同母亲置气,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母亲心里也不好受的,至于姑父和姑母那里,即便是山高路远,可姑父是官场中人,昔年在京城,又与韩大人同立朝堂上,多少有些交情,总比我们能说得上话的,只是……”
他犹豫须臾:“万不要告诉姑父和姑母,大哥是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的。”
林志鸿心下一沉。
妹妹对林蘅还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想要插手过问林蘅的婚事。
而他那个妹夫嘛,若晓得大郎是为这样的事情被官府拿去,怎么可能会管!
于是他说好,摆手叫林齐放心去打听消息。
等人走了,林放一撇嘴:“大哥出了事,我看他倒得意起来。”
张氏立时拢眉,知道不好。
果然林志鸿再按耐不住那股子怒意,三两步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放叫打懵了,而张氏,自也没了与林志鸿理论的心。
“父亲,你……”
“他得意?他如何得意?你若是个中用的,争气的,我何须吩咐他去外头走动,打听消息!”
林志鸿活了大半辈子,最自私,自然也就最要面子。
就算家里嫡长子出了事,可他还有嫡子,怎么就要派个庶出的儿子,外出走动,打探消息。
若给外头的人知道了,将来林放再别出去见人了,而他林志鸿,自然也是教子无方的,再不然,便是宠妾灭妻。
这么多年了,人前人后,他都给张氏留着脸,心里再不喜欢她,也都给她留足了面子,再如何偏宠妾室,也不肯叫妾室跃居张氏这个当家主母之上,为的,就是他自己的好名声。
现在呢?
方才两个儿子各自一席话,哪一个是可以指望的,哪一个是废物草包,还不是一目了然?
林放死死地咬着下唇:“父亲从来眼里只有大哥,何曾有过我?如今倒怪我不中用了吗?那林齐狼子野心,从不安分,所以他才动这些心思,都是歪心思而已!”
“便是歪心思,也比你强出许多!”
林志鸿鬓边青筋凸起,矛头便又对上了张氏:“这就是你给我养出来的好儿子!给我滚,带着你儿子,滚回屋里去,别来恶心我!”
夫妻一场,结发之情,到现在,数十年过去,就剩下了恶心二字吗?
张氏一时面如死灰。
林放见她坐着都摇摇欲坠的模样,也顾不上脸颊上的痛,忙上前去扶她。
张氏借力起身来:“我是说真的,若真为林蘅之事,真是齐明远咬死不放,我情愿你拿我去换大郎,便是……便是……”
她说了半天,也犹豫了半天,终于在林志鸿身侧站定住:“便是你要休妻,我也无话可说。”
林志鸿暗暗惊诧,侧目过去,却发现张氏未曾看她。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双目紧闭着。
他一时拧眉:“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吗?”
“不,从前大郎提点我,林齐也跟他说过,我都知道,他们怕我毁了林家,害了林家,我从没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会有一天,给林家带来灭顶之灾,给我的儿女,带来莫大的灾难,直到如今——”
张氏重又睁开眼,回了头,正与林志鸿四目相对:“若事情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