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
她那个时候,许是熬干了所有的泪,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又或者,心死了,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痛苦,磨难,那些于她,也就那么回事儿,伤不了她半分。
只是林月泉,实在是够狠的。
温家大厦倾颓,他仍觉不足,还要在同一日,去见她,去告诉她,他其实,从来没有爱过——
温桃蹊脊背一僵,毛骨悚然。
时至今日,纵使记忆渐次模糊,想起来,她仍然后怕。
是真的太可怕了,这个人,这些事。
天晴朗,微风暖暖,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双臂。
陆景明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又恐怕唐突:“我们去堂屋,叫丫头奉热茶上来,慢慢说好不好?”
温桃蹊摇头:“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很配合的摇头。
她望过去,眉眼间温柔一片p:“是人心。”
陆景明面色倏尔僵住。
人心难测。
初遇她,不,第一次与桃儿深谈时,她便说过。
现在,他的姑娘,讲述着听来有些莫名的故事,站在他的面前,同他说,最可怕的,是人心。
“桃儿你……”
“姑娘家中败了的那一日,她的夫君,去见她,其实那个时候,她的夫君,对外说她养病,把她软禁了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什么人。”
是没见过,就连林蘅,那时也来不了了。
“然后呢?”
陆景明想劝她,别说了,他看穿了她的伪装和痛苦,实在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但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要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一切。
这个缥缈的故事,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不愿错过分毫。
所以他放缓了声,虽然不舍得,但还是问出口。
温桃蹊又想笑的,但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僵硬了,扯一扯,皮肉都是僵的,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没能笑出来:“那时候,姑娘才知道,她与她心爱的夫君之间,原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而她的夫君,从来没有爱过她,一步步的接近,步步为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姑娘家里出事,也是他数年筹谋,钻营出来的结果——”
她猛然咳了两声,等咳完了,又干呕,弯着腰,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可事实上,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陆景明吓坏了,再顾不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一步跨上前去,把人揽入怀中:“你没事吧?我带你去看……”
“我没事。”
她觉得恶心。
原来想起林月泉,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是觉得恶心。
她觉得很难过,捂着肚子:“你瞧,这小郎君,是不是挺不是东西的?”
何止不是东西。
“什么样的血海深仇?”
温桃蹊窝在他怀里,难得的乖巧,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其实到死,她都只是懵懵懂懂。
按林月泉那只言片语中的意思,无非是说,温家夺走了原本属于他们家的秘方,占为己有,还为此,害死了他的祖父,这就是林月泉口中的血海深仇,所以他要报复,用尽最卑劣的手段,去报复温家。
但究竟怎么样呢?过去的事情里,细枝末节,她便不清楚了。
陆景明见她似乎是平缓下来,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仍旧不放心,带着她,打算回堂屋去。
只是才走出去了几步而已,温桃蹊扯了扯他的袖口,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儿,眼底全是心疼:“怎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陆景明揽着她的那只手,倏尔紧了下。
温桃蹊小脸儿更白了白:“你猜到了?”
可他不敢确定的。
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温桃蹊见他半天不言语,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站定住了,不肯再挪动。
陆景明就那样蹙拢了眉心去看她。
小小的人,小小的脸,窄窄的身段儿,她明明很坚强,他偏却觉得,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他猛然伸出手,想要抓紧她,她却往后退。
陆景明神色一凛:“桃儿?”
“是我。”
她说完了,就看见他的手臂,愣愣的,想往回收。
她眼角一垂,自嘲苦笑:“怕了?”
不是……
他不是怕了,只是他不懂……
他之所以不敢相信,也是因为他不懂。
陆景明自问见过的场面不算少了,大风大浪他也自己熬过来了,但这种事……
怪不得她问他,信不信因果轮回。
“桃儿,那是你的……”
“那是我的前世。”
她定定然,坚定的,不容置疑的:“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