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过去的记忆,藉著我接下来提供的事实推测出你自己的名字也好……之後如果再对照前後事实,你一定能够同意我所说的话并不夸张。另外……我也相信,这么做乃是你能够真正想起自己名字的最佳、同时也是最後的手段。”
若林博士边说明边走回大桌子前,指著面向暖炉的小型旋转椅,回头盯著我看。
我服从他的命令,就像接受手术的病患一般,怯怯走近那张椅子,慢吞吞坐下,可是却完全没有坐著的感觉,过度的恐惧与不可思议的呼吸困难,让我猛吞咽唾液。
在这期间,若林博士绕过大桌子,在正对著我的大型旋转椅坐下。如我最先在七号房所见的一样,他缩著身体纳入椅中,不过这次没有穿外套,可以清楚见到长脖子和修长的身体慢慢缩进明显弯曲的双手与双脚之间,只有正中间的脸孔还是和原来相同,整体感觉有如妖怪般。恰似一只有著苍白人类脸孔的大蜘蛛,穿著人类的衣服,从背後的大暖炉里匍伏爬出,正准备扑向我。
见到这种情形,我情不自禁地在旋转椅上坐正。这时,大蜘蛛若林博士缓缓伸出长手,拿起原本置於大桌子正中央的装订文件,一面在膝盖下轻轻掸掉灰尘,轻咳一、两声。
“要叙述正木博士以自己的一生为赌注所完成的实验过程,很不好意思,必须先述及我自己的事……正木博士与我是千叶县的同乡,在明治三十六年,将福冈的县立医院改建、创立本大学前身的京都帝国大学、福冈医科大学之时,我们是第一届入学的学生,也在明治四十年同时毕业,是同届校友,两人皆同样持续单身生活,全心全力投入学术研究。
“不过正木博士拥有的非凡脑筋和庞大家产远非我所能及。就学问的研究方面来说,当时我们因为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能轻松取得国外书刊,可以说是费尽苦心。我们必须靠著向图书馆借阅书刊,不分昼夜的抄录,只有正木博士一个人能够悠闲的阅读自国外购入的书籍。但是,等他看过一遍後,就毫不吝啬的借予别人。他就是像这样悠闲地、可说是带点兴趣地搜集古生物化石,四处调查与医学毫无关系的神社、佛阁的起源之类……
“当然,正木博士对於化石的搜集以及对於神社佛阁的调查,本来就非无意义的兴趣,乃是与‘解放疯子治疗’实验有重要关系的计画性工作。我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才终於了解这个事实,所以如今我更加惊骇於正木博士优异的智慧和深远的眼光。正因如此,正木博士从那时起就被认为是特立独行的人物,成为学生和教授们的注目焦点,他的伟大智慧也获得这幅照片上的斋藤教授率先认同。
“这当中的原因如下,亦即,斋藤教授自本大学创设之初就己任职於此,目前这房间里大部分的标本部是他独力搜集。斋藤教授非常好学不倦,同时也是有名的雄辩者,曾经留下这么一则故事。本大学创设三周年在大礼堂举行纪念庆祝会时,代表学生的正木博士上台演讲,提及‘最近,报章杂志大幅披露本大学的学生与诸位教师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甚或耽溺赌博,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严重的问题。身为学生或教师最大的罪恶并非沉迷酒色或赌博,而是一旦得到学士或博士学位後,就完全忘掉学术研究。我认为这才是日本学界的一大弊害’ 。
当时,满堂的学生、教授脸色遽变,只有斋藤博士站起来热烈鼓掌。这件事迄今仍令我印象深刻。同时,从这件事也能够窥知其概略的个性。
但是,斋藤博士当初任职於本大学时,九州大学并没有什么精神病学系,他是校内唯一的精神病专家,却只有副教授资格,仅仅负责几门课程。对此,他感到非常不满,总是找上他最欣赏的正木博士,以及当时接受他指导的我,大骂现代的唯物科学万能主义,并且忧虑国家的未来。在那种情形下,我大多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正木博士总是会回以异想天开的反驳,让斋藤博士很受不了。
记得有一次,正木博士曾说过这么一段令我印象深刻的话:‘你看,教授专有的牢骚又开始了。您不是领取廉价薪水的播音员,该换换另一种方式了吧!现代人崇洋,全部罹患唯物科学中毒症,若只注射您这样的牢骚,根本很难痊愈……所以,没有必要如此气愤,请再等待个二十年吧!因为经过二十年的岁月,日本或许会出现一位完美的精神病患者,这位精神病患者不仅会详细纪录自己的发病原因与精神异常痊愈的过程,而且还会公诸於世,震惊全世界,同时也将至今为止人类所制造出的宗教、道德、艺术、法律、科学等物,甚至自然主义、虚无主义、无政府主义以及其他所有的唯物思想完全粉碎,相对的把人类的灵魂从无底深渊赤裸裸的解放,让这个世界产生痛快无比的精神文化……
这位精神病患的行动成功之日,一切将会如您所希望,精神科学将成为这世上最高等的学问,同时,如我们在本大学所见到的,拥有精神病科系的学校完全失去其价值……所以,请您尽可能多活几年以便欣赏这样的结果,反正,学者专家又没有退休年限。’
斋藤教授听了很不以为然,当时在一旁的我也大吃一惊,因为,我不明白正木博士是否出自真心地说出这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