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犀川咀嚼着天王寺律子的话。
汽车离开了市区,进入山道。雾气缭绕,周围几乎看不见阳光,附近也没有其他车辆,即使开了大灯,也只能看得清几十米的范围。道路迂回曲折,而且都是急转弯。白色护栏之间的空隙也越来越短,总感觉车在爬坡。当然,这里没有信号灯,也没有交叉路口,只是一条路。
“三星馆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呢?”犀川问道。他记得曾在一本建筑业杂志上看到过。
“要说竣工的话,嗯,……有十五年了吧,”前面的汤川回答,“你可能知道,那里以前是一座天文台,搬走的时候,天王寺先生买下了那块地,还有房子,然后又大兴土木。三星馆曾获得当年的建筑学会的鼓励奖,值得一看。”
“谁设计的呢?”
“片山基生。听说过吧?片山先生设计三星馆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创造了建筑学会最年轻获奖者的纪录!在这论资排辈的社会里,他算是个特例。”
“是片山基生吗……”犀川重复着,尽管他早巳知晓这位建筑家的名字。
“对!”汤川接着说,“他就是刚才说到的片山亮子的丈夫,在五年前死于癌症,在大学里比我高一年级。当然,我没法和他相提并论。片山是天才,作为一个建筑家正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却遭遇不幸,真是……”
“啊,是这样啊,”犀川搔了搔头,“这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的学生片山和树居然是片山基生的儿子,是吧?”
“老师,您不知道吗?”旁边的萌绘问犀川。
“嗯,一点也不知道。得益于优秀的遗传,和树对制图设计很拿手吧?”犀川问萌绘。
“是啊,他是全班最厉害的。……画出来的图格外出色。不过我最不喜欢制图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喜欢什么?”犀川小声问她。
“秘——密——!”萌绘只动了动嘴唇,微笑着。
犀川朝后排瞄了一眼,天王寺律子和俊一两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俊一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此时,犀川正在头脑中梳理天王寺家族的亲缘关系。天王寺博士的长子天王寺宗太郎,以及他的女婿片山基生,也就是说天王寺家和片山家的男主人都已经离开人世。今天出席派对的人,天王寺家是儿媳律子以及她的独生子俊一(现在两人正在犀川的后面熟睡);片山家则是天王寺博士的长女片山亮子与儿子和树。
并且,从刚才俊一的言谈中,犀川得知汤川与片山亮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请问,”犀川身体前倾,对驾驶座的青年说,“可以问一个问
题吗?”
“嗯?问我吗?”年经人注视着前方,看上去有些局促。
“刚才听天王寺说,只有你没有看到铜像消失?不,他说的原话是你‘的确没看到’……”
“啊,对,那时啊,”年轻人笑了,“那时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从出生的时候起,我的眼角膜就有病,虽然可以感受到光亮,但视力几乎为零。直到九岁那年动了手术,后来才重见光明。”
“啊?真可怕……”犀川吃惊地说,“不过当你的眼睛看得到东西时感觉怎么样?能看见时有什么感想?”
“嗯,这个嘛……其实说是恢复视力,前后需要经过一年时间。并不是像演戏一样,一下子就什么都看到了。”
“最近我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啊,对不起对不起,扯远了。”犀川发现自己提及研究的事情,便不再往下说了。总是谈论专业领域的问题未必受欢迎。
“即使是视力没有问题,可是眼见不一定为实。”犀川说着,自己点了点头。而萌绘在一旁看着犀川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不过我还模糊地记得,铜像消失这件事引起了很大骚动。”开车的青年说。
“你跟天王寺家……是什么关系呢?天王寺好像叫你……阿升,对吧?”犀川问。
“对,我叫铃木升。”青年说出自己的姓名,“我的母亲是天王寺家的管家,我也一直受到先生的关照。”
车子转了一个急弯,阿升换了一挡。
“今天的雾真浓。”驾驶座旁的汤川说。
“是啊,因力山里的温度正在上升。”驾驶席上的青年聚精会神。
路上只有他们的车,在似云似雾的空气中行驶,白色水气笼罩在车窗上,久久不能散去。
汤川转过身对后座的人说:“这样的景色,在表现世间奇闻怪事的电影场景里经常出现啊!”
六
汽车不停地转弯,频繁地变换方向。坡道也越来越陡,都是急弯,从上车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了。
发动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接着就是轮胎碾压在碎石子上的声音,车子停了下来。附近只亮着一盏常明灯,浓雾深锁,灯光昏暗。
所有人都下了车,立刻就感受到了寒意。这里的海拔应该相当高了,似乎是个停车场。犀川和萌绘望望四周,只见远处停了一辆轿车。至于停车场到底有多大则看不清楚。
“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