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期五上午,萌绘都在为严重的宿醉所苦恼,就算淋浴也好不了。根本没有食欲,就像被二十吨重的压路机辗扁的薄煎饼一样,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
她还依然记得跟犀川的对话。一想起来,她就会陷入自我嫌恶的状态中,头越想越大。为此她叹了好几次气,可一叹气,同样的场景就像电影一样又在脑海中放映一遍,形象也愈发鲜明。总之,她实在太丢脸了。犀川当时肯定是目瞪口呆,然后就讨厌她了。
她想写封信道歉,甚至已经打好草稿,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犀川说得没错,要用语言表达思想确实太难了。最终她决定放弃,改躺在床上思考这件案了的事,这是最轻松的了。
老师说过,还好他见了篠崎学长。篠崎跟这案子有关吗?虽然他本身就是那首问题歌曲的作词者,老师也说过,篠崎是在包庇某个人。仔细想想,她从来没有自己思考过这个案了,她满脑子只在乎犀川所思考的事,其实,事到如今,案子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密室的谜也解开了,已经没有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了。至于凶手是谁,萌绘对此不太感兴趣,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某个恐怖家伙,她也能这样想象。至少在萌绘认识的人当中,找不出任何在生理或心理上有犯罪倾向的人。
不过,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为什么凶手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制造密室呢?还有犀川反问她的那个问题,D3h为什么会被凶手带走呢?那个水泥块里究竟藏了什么呢?这些连老师都知道,她果然只会依赖老师。
这时,电话铃声大响。萌绘从床上伸出一只手,拿起话筒。
“大小姐,是牧野小姐打来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诹访野的声音。
2
星期五的早晨,犀川在乘新干线之前,先去买了个鸡肉便当。因为还有十分钟列车才会开,于是他去商店买了两盒烟,然后打电话。
“麻烦请找三浦先生。我是N大的犀川。”他边看着手表边等车。
“我是三浦。”对方传来很低沉的声音。
“你好,我是犀川。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可是刚好要去东京出差。”
火车站大厅熙熙攘接,空气在无孔不入的噪音中变得更加污浊。
在检票口前,穿着制服要去毕业旅行的学生们排排坐着。犀川心想千万不要让他们跟自己坐同一车厢,和妇女或国高中学生的小团体坐在同一车厢,叫他实在吃不消。他想不明白,既然有所谓的“禁烟”车厢,为什么不设置“禁言”车厢,因为那股嘈杂和香烟的烟一样,都对健康有害。
“我知道了,就照老师你说的去做吧,你一定要讲清楚。是今晚十一点半,对吧?”终于又听到三浦的声音。
“没错,我一定会说清楚的,就这样吧。”说完犀川挂了电话。
3
这天虽是七月的第三个早期五,却是N大推理研究社举行“最后星期五之会”的日子。为了配合成员的时间,不在最后一个星期五举办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是个名称而已。
萌绘把车放在大学里,然后坐地下铁到聚会地点。今天早上在电话里,她跟牧野洋子约好在地下铁车站会合。萌绘身体不太舒服,但依然走的很急,就在她把车停到中庭的停车场时,不小心撞上挡车石。萌绘为白己的倒霉咋舌后,加快脚步往地下铁走去。到达约好的地方时,发现迟了五分钟,幸好洋子还没有来,过了几分钟后,洋子才从斑马线那头走来,脸上很难得地化了妆。
N人推研社今天把闹区外围的一家小酒吧包下来,社员和校友总共来了十五个人左右,参加者比平常少。吧台里除了老板外,还有一个新来的N艺大的女工读生。看到她是个娇小的美人,男社员一开始几乎全抢着坐到吧台前的位子上。
萌绘和洋子等女社员,属于少数派,今天早上接到洋子电话时,萌绘便邀请她一起来参抚。
“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谈推理嘛。”洋子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跟萌绘咬耳朵。“好像都只是在唱卡拉OK。”
“每次都是这样。”萌绘虽然也喝着啤酒,可是因为昨天喝太多的关系,身体变得很排斥酒精。
社长冈部是个超级“麦霸”。对萌绘来说,他的歌喉还算可以接受。不过直到现在,她也还没遇过歌喉差到令她无法忍受的人。
“篠崎学长没来,真可惜。”萌绘说。
“是啊。”洋子微微一笑。
在洋子面前,萌绘绝口不提篠崎人在东京的事,她也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
隔壁桌上堆了好几本书,正在进行还算比较有推研社样子的议论。那些一脸认真正在讲话的人,大都是一二年级的社员。三年级都在萌绘那一桌,四年级、研究生和校友则集中在吧台那里。其中当然有几个例外,不过基本情况是这样。大家几乎没有共通的话题,也没有围在一起依序报告近况的习惯,更没有自我介绍,如果看到不认识的人,就只能自己去问。这样的聚会,在日本算是很稀有的形式了。
“萌绘今天开车了吗?”洋子看着手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