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是个少装饰,重实用的房间。
有两杯刚刚送来的咖啡,正放在屏风前面的小玻璃桌上。
坐在桌旁沙发上的男人,虽然有着一头中分得干净利落的黑发,穿着一身颜色鲜艳的豪华西装,但实际年龄却不如外表看来那样年轻。他用长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另一只手则俐落地翻弄着一条白色丝质手帕。
“你是指美香流吗?”那个男人追问。
另一个男人比较年轻些,穿着牛仔裤,坐在镜子前。他的长发染成接近金色的淡茶色,只有一部分的刘海染成荧光绿。他迅速起身,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咖啡。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听起来是这样吗?”较年轻的金发男人没有坐上沙发,选择站着喝咖啡。
“嗯,是啊……”将丝质手帕巧妙地(与其说巧妙,不如说动作自然到彷佛没有手帕的存在)塞入胸前口袋的年长男人说。“‘如果有实力就没问题’,这是你想说的吧?每个人都会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时代了。”
“不,我不是要争论实力的问题。”金发男人说:“那个,该怎么说呢,太不寻常了,感觉很不舒服,叫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没办法啊,毕竟那是她个人的喜好。”沙发上的男人,这次摸着桌上的卡片。那虽然是普通尺寸的扑克牌,但拿在他手中时,看起来却变小了。
“老师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反正他也不可能说些什么,不是吗?”玩着牌的男人哼道:“怎么了?那么在意啊?”
“不是,只是奇怪老师竟然都不生气。”年轻的男人捧着咖啡杯,回去镜前的椅子上坐下。他伸直修长的双腿,向镜中装出滑稽的表情,耸了耸肩。“就算是对我,他也会生气的。”
“没什么不好啊……这代表你比较受重视嘛。”
“嗯,是没什么不好啦。反正我对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不过……该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当女人好好喔。”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穿暴露的衣服,跳几支没意义的舞,客人就会满意了。”
“不管男的女的,穿得多穿得少,都一样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这没什么不好啊。”年长的男人将扑克牌丢回桌子,瘫坐在沙发上。“反正只有年轻时有本钱打拚,当然要趁年轻多捞几笔啰。”
这时,门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虽然两人都没有应门,但门还是稍微被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头进来。
“不好意思,麻烦去检查舞台。”
“我知道了,这杯咖啡喝完就去。”沙发上的男人说。
镜前的男人也举起一只手,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戴眼镜的男人关上门,再次折回走廊。他看着手表,距离开演时间还有一小时,此时,从旁边的休息室里,走出一个穿着小丑服的胖男人。
“吉川先生,”小丑开口叫他。“你看来很忙啊。”
“忙死了。”吉川推了推眼镜说:“这里的二楼高度超过预期,角度有点不对,所以现在正在进行补救。”
“喔,是武流的绳索吗?”小丑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问。
“是啊。”吉川点头。“要想办法藏好才行,不然我可要挨骂了。”
小丑听了,哼哼地冷笑了一声。
6
西之园萌绘对号入座,左边坐的是杜萌,右边则是滨中深志,现在距离魔术秀开演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萌绘自小就喜欢魔术,尤其是跟扑克牌有关的戏法,是她觉得最有趣的。比起那些一看就知道藏有机关的大型道具,这种扑克牌戏法更显得不可思议。不过,这都是她儿时的记忆了,到现在,能让她看不出手法的魔术已经非常少见。虽然她心中总感到有些落寞,但她仍然常常去看魔术秀。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那就是魔术师所下的工夫了。他们演出时,费尽心思要骗过观众双眼的手段和努力,就是有趣之处,这跟她之所以会喜欢推理小说的理由几乎相同。
可是,她现在心中根本无暇想到这些。
现在的她,气到想把整月份的报纸一次撕掉,拿电话簿也可以,总之,她就是想要撕东西泄恨。
在看到来赴约的是滨中深志,而且听到他说犀川老师不来以后,她就一直生着闷气,虽然当时她勉强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她越来越感觉到血液直冲脑门,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甚至还开始担心脖子以下的部分,现在还有没有血液在流。
不过,至少她很确定,现在血液冲脑门的速度,已经比从前慢了。就跟蓑泽杜萌所说的一样,她面对事情的态度,真的变得从容一些。
(一定是因为我今天没陪老师去调查,所以他在生气。)
虽然滨中什么都没说,但她认为应该就是这样。可是,这一点也不像犀川副教授,依他的性格来看,他不会因为那种肤浅的理由而作这种事。不过她最近发现到,犀川其实在某些地方意外地幼稚,即使他本人试着要掩饰这一点,但追根究柢,那就是小孩子在耍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