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底的某个星期四,蓑泽杜萌乘坐新干线返回东京。
杜萌向来她讨厌坐火车,却还是买了票。她坐在指定席靠窗的座位,看着沿途的风景从眼前一幕幕闪过。
无论是驹之根杀人事件或是蓑泽素生的失踪案件,都没有任何进展。
蓑泽家仍有警方看守着,警方带去的窃听器也还装在家里,不过什么也没发生。全家人看似忘却了这件事,表面上回归之前正常的生活作息,接着,杜萌回到东京。
新干线上的两个小时对杜萌而雷很难打发,何况她会晕车,在行驶的车厢内连看书都没办法。只有疾速才能让她不会晕得那么厉害——杜萌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还为了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交通工具而感动不已。
回到久未居住的公寓,杜萌让室内的空气流通了一阵。她住在这栋标榜单身公寓的五楼最前面一户,由于东边多了一个窗台,房租比其他房客要多出四千块,但是她从小就习惯阳光照进腱里的房间,因此当时便毫不犹豫地租了下来。这里离地下铁的车站近,她也喜欢周遭的环境,因此刚上大学不久时,她就决定在此长住了。
由于挟持案的发生,让她在老家待了超过预定的时间。现在她手上还有几个非得在暑假完成的报告,以及放假前从研究室带回家念的文献。看来目前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一口气把功课做完,不过她却突然觉得有必要先把家里整理一下。虽然杜萌其实没什么心情,但趁着忙碌或许能忘却一些恼人的事。
杜萌把行李放在一角然后外出购物,首先得买好晚上要吃的东西。她走到家附近的购物广场位在地下楼的食品贩卖部,顺手提了一只黄色购物篮。此时,杜萌突然注意到一名男子。虽然那个人马上移开视线,杜萌却觉得他早就一直在注意这里。眼前这个男人的头发稀疏,大概三十几岁,可是杜萌对这张脸没有印象。
说不定是自己多想了。
她自顾自地继续采购,尽量不往男人的方向看。结完帐后,杜萌双手提着塑胶袋踏上手扶梯。虽然心里还是在意,但她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也许是警察在暗中保护自己吧。但如果是这样,男人至少可以跟她说句话吧?不过或许这是警方一贯的态度。
她走到公寓附近,没再看见那个人。应该是自己胡思乱想、反应过度吧。
杜萌又回头两次,还假装端详橱窗里的商品——想透过玻璃窗看看身后的情形。但已不见那个男人的踪影。
2
那天晚上,杜萌接到西之园萌绘的电话。
“我是萌——绘——”萌绘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你是怎样?喝醉了?”杜萌左手握着话筒,右手拿起遥控器关掉无聊的连续剧。
“哈哈,有一点……我解脱了。”
“啊,对喔,你考完试了。”
“没——错,考完了。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考口试。”
“结果如何?”杜萌客套地问,她知道萌绘根本不可能考不上。
“还好……喂,杜萌,之前的事情哩?后来有进展吗?报纸上都没有消息耶。”
“完全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
“是喔……”萌绘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
“嗯,有些事情……”
杜萌拿着话筒等着萌绘往下讲。
“素生哥以前是不是连续上过几次广播节目啊?”
“广播?有吗……”
“我记得是你告诉我他在节目中朗诵自己的作品。”
“啊,好像有。”杜萌回答。
杜萌想起来了。就如萌绘所说,若干年前,蓑泽素生曾在地方电台的某个节目里连续五天担任来宾,和观众分享作品。杜萌几乎忘了曾跟萌绘提过这件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应该知道了吧?”萌绘问。她好像真的醉了,可能喝了啤酒吧。西之园萌绘只要喝一点酒,就会变得异常开朗。
“嗯,你是说哥打来的那通电话……”
“没错,那通电话其实是那时候的录音。素生哥不是念过那首诗吗?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或许是吧。不过……这又代表什么?”
“杜萌,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喔。”萌绘的口气突然又恢复了正常。
“好……”
“反正可能是有人播放录音带,假装成素生哥,所以……就是刻意要让你以为他活得好好的。”
“有可能。”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萌绘语气平淡地继续说:“第一种情况是素生哥说不出那些台词……或者根本拒绝说;还有一种情况是有人想把这个声音和词句传达给你。因此结论是,素生哥现在不是自由之身,很抱歉……”
“嗯,你说得对。”
“还有一点……素生哥读诗的录音带在哪里呢?”
“嗄?”
“应该会放在老家吧?”
“啊,应该是。”
“若是一般听众随意录的,时间过了这么久,录音带居然还可以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