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萌绘眼眶发热。“真的?”
“一切都还好吗?你跟牧野在一起吗?”
“啊,对……”萌绘不知为何心跳加速,连话也说不好。
“你要睡了吗?才九点喔……”
“没有……我在看电视。”她说了谎。
“这样啊,那你一切小心。”
“喂?什么?”
犀川挂上电话之后的一分钟,萌绘呆站在电话前等待。可是电话没有再次响起。犀川虽然嘴巴上说没事,但打电话来就已经非常稀奇了,所以萌绘现在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犀川老师是担心她长途跋涉来到长崎?或者,他嫉妒她和塙理生哉见面?
不,犀川还不知道,萌绘之前已想尽办法堵住牧野洋子的大嘴巴,难道洋子会去跟犀川老师长舌一些以前闲聊起的事?所以犀川才会嫉妒……无论如何,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关心,萌绘的世界就会变成一片温柔玫瑰色……真的高兴到流出眼泪。
她抽了一张桌上的面纸想拭去眼角的泪水。突然瞥见电话旁印有饭店标志的空白便条纸上有一段文字:
死亡的猎物
得偿宿愿的死亡
世人的彷徨
皆在沟底
很小的一段文字横写在纸上,笔迹很工整。不是牧野洋子或反町爱的笔迹,她们两个人写的字更加端正秀丽,这好像是一首诗……不对,这是……萌绘只花了五秒就解开谜底。
眼看约定的时间将近,她顺手撕下这张纸放进手提包里,然后又回到镜前端看后拿着门卡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窗户紧闭,这里是三楼……会是谁写的呢?
此时萌绘的心跳远比接到犀川电话时,更加快速。
13
犀川创平坐在新干线的E座位上翘着脚,他总是选择同个位置并稍微侧身,将脸别向车街,完全陷进座位。他忍住抽烟的冲动,并非世津子戒烟带来的影响,而是他坐在禁烟车厢里,这车厢的空气澄澈到令人厌恶,这样很好,值得赞许,偏偏待在这么优良的空气中……就更想抽烟。就像站在山顶,就着清新空气来一根烟,比在烟雾弥漫、空气恶劣的密闭空间抽烟更加美味。
既然不能抽烟,他只好向车上服务员买了一罐三百元的热咖啡。接过杯子后,其他像是奶精、砂糖,还有咖啡的塑料杯盖都原封不动地请服务员取走。
该是阅读的时候,但他没那个心情,他坐在往前数第三列的右侧,也就是3E的位置,可以很清楚见到车厢上的跑马灯播放的新闻或广告内容,不过跑马灯的文字速度似乎比人类阅读的速度慢了许多,加上缺乏内容,犀川马上放弃了。
这种跑马灯仿佛代表人类社会的组织架构。一个一个微小的灯光仅是“开”或“关”的反覆作用。明灭之间像是在展示着“生”与“死”。从远处观察就变成有意义的文字。这岂不是人类的历史吗?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从远处观察的自己,会变成哪个文字的哪个部分。然而,近看自己,不是生就是死。
话说回来,生与死是相反且处于两个极端的状态。至少人类是这么认为的。但灯光不是,它们忽明忽灭,可反复若干次。这么说来,灯光比人类多了点机能性。
仔细观察蜜蜂,便能发现蜂巢周围会有数只蜜蜂来回逗留。它们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蜜蜂。如果我们捕抓其中几只,不一会儿就会有原本负责搬运蜂蜜的工蜂取代被抓的蜜蜂飞到巢外闲逛,彷佛它们个人意志只是空想,团体的命令才是具有意义的……和跑马灯一样……而跑马灯跟人类一样。
无趣的比喻……索然无味。
想点正经事吧,但是另一个自己却仍在一旁洞察生死到没办法思考。
犀川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猜想是没有抽烟的缘故。
世津子的双胞胎女儿一见到犀川就放声大哭。所有的动物里,为什么只有人类具备哭泣的能力?哭泣算是高等的情感吗?抑或是高等的武器……其他人会在失去亲人时哭泣,然而,年幼的孩子没有眼泪。小孩子看到死人说不定还觉得很滑稽,做出或笑或怒的行为。人类原始的感情本来就是如此复杂难解;“死亡等于悲伤”诸如此类的定义只是将原本复杂的事物置换成单纯,如同一个个或明或灭的灯光,人类就这样被社会统合,因为社会不单纯化,就无法定义何谓“意义”。不过,只有人类可以超越本能、封闭自我,以及逆向操作,犀川称之为“人性”或“像人类的”。至于互相亲爱、疼爱小孩、结社组成社会等人类行为都不属于犀川“人性”的一环。对犀川而言,想杀死亲生孩子的念头才是人性。所有艺术皆发端于离经叛道。哭泣应该也是种违背本能,和生存相违背的行为吧,也许是人类某种固有的意志,难道这种意志在呱呱坠地时既已存在吗?不,太吊诡了。毫无根据且容易遭人驳倒。言归正传吧。
换件事情想想吗?
不对……犀川想起世津子告诉他关于那个游戏的始末……为了一片面包的搏命大冒险……正好是人类在日常生活中所追求的生存条件?理所当然。不过“搏命”两字显的过于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