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才好呢?总之,我就是被当成所谓的不良分子或不良少年,大家都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主要原因是我的外表。
刚刚说过,我妈妈是英国人,有一头金发。
她儿子我也有一头金发,但不像妈妈那种漂亮的金色,而是混着焦咖啡色的发丝,是一种没有光泽的沉重金色。
看到这种头发,应该没有人相信那是我本来的发色吧。
自己这么说虽然有点可怜,不过我想,我给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搞怪高中生想染金发,却没有钱上美容院,所以就买市售的染发剂来染,结果染坏了”。
除了发色之外,我大部份都遗传到身为日本人的爸爸,因而眼睛是黑色的,五官也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所以那一头没光泽的金发看起来就更显突兀。
而且,我的眼神天生就有点凶恶。
念初中时,我明明表现得很普通,却总是被人家说“干嘛要那样瞪人啊”。
圣克罗尼卡学园以学生品行端正而闻名,跟我之前的学校相比,这里个性稳重的学生的确比较多,至今似乎都没有人跟不良少年扯上关系。正因为这里没有不良少年,所以我的长相就变得格外显眼。
还有……转学第一天就干了迟到这种蠢事,或许也是很大的原因之一吧。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
转学生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绝对不可以迟到——这么想的我,在开始上课前两小时(大约早上六点)便出门。
从家里到学校坐电车大约要十分钟,坐公车的话大约花费二十五分钟。在不到清晨六点半的时间,公车站没有半个跟我穿同样制服的学生。
我想说时间还很早,所以就搭了开往早良北、沿途会经过克罗尼卡学园的公车。
可是,在公车上摇摇晃晃经过一个小时后,却始终没有看到“圣克罗尼卡学园站”。我心里虽然觉得不安,但也没办法推开满车的上班族、挤到前面去询问司机,而跟身旁的陌生大叔问路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完全办不到。结果,我就这样一路坐到终点站。
那时,车上的乘客只剩下我而已。我鼓起勇气去问司机时,才发现这辆公车不是开往“早良北”而是开往“相良北”。就算混淆也该有个限度才对。两个地名明明都有“北”字,行驶方向却完全相反。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再花一个多小时坐车回来,回到车站后重新搭上开往早良北的公车(那时车上同样没有半个克罗尼卡的学生,而且因为已经超过上班上学的时间,我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等到公车)。
转学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严重迟到的状况,好不容易到达学校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由于导师正在其他班级上课,我只好在第一堂课上到一半时独自走进教室,新同学们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我。
为了掩饰有点发红的双眼,我眯细眼睛;为了掩饰因紧张而发抖的声音,我努力把声调压到最低。听到我用冰冷的声音打招呼(虽然我个人完全没有要那么冷淡的意思。回家之后,我曾用手机的录音功能重播自己打招呼的声音来听。因为那个声音实在太可怕,虽然是自己的声音,但我还是小小地吓一跳),班上同学一阵骚动,连负责第一堂课、看起来好像很懦弱的社会科老师也露出有点害怕的样子,只叫我找个空位坐下。
一直到当天的放学时间,都没有半个同学来跟我说话。
如果是普通的转学生,应该会被同学缠着追根究底地询问之前住在哪里、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还有三围之类的问题。我事前也模拟过回答那些问题,并且在脑中准备很赞的答案。我有信心能用巧妙的幽默尽量给对方良好的印象,而且又不会被当成太随便的家伙(我对那些答案真的很有自信,尤其是关于三围的答案,即使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很得意,呼呼)。不过,这些答案完全没派上用场。
后来的一个月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失败透顶的我,直到现在还没办法从那场失败中扳回一城。
我在英文会话课里练习的搭档总是老师(美国人。因为我的发音很正确,所以他好像很喜欢我)。做体育课的暖身体操时,跟我搭档的也总是别班分组剩下的家伙(我知道他们显然很怕我)。进行足球的传球练习时,同学多半不会把球传给我——至少我从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听同伴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球传给自己。同学们偶尔会因为害怕,或者因为控球没控好而传到我这边,但传球过来的人不知为何都会跟我道歉。听到对方用很尴尬的表情跟我说“对、对不起”时,我也只能尴尬而冷淡地点头说“不会”。我曾经试着露出笑容说“别那么介意嘛”,结果那个人竟然发出“咦咦”的惨叫声,吓得倒退好几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午休还拿果汁给我,说:“这、这个送你,请原谅我那时候做的事……”
还有,我总是一个人在教室吃午餐。
有一次去买面包的时候,别班女生坐在我的位子上,一看到我回来,立刻慌慌张张地跟原本一起吃饭的本班女生跑出教室。对高中男生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女生躲着自己”所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