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营养剂交给满脸疑惑的店员,自顾自地说着,看也不看我一眼。
“只能靠着与别人比较来认识自己。就连自己是否幸福,都得靠着别人的价值观才能认定。所以啊……我才说你是个笨蛋。”
“烦死了!你明明只是个胆小鬼!”
我使劲地把贴布的盒子丢向冲名那个笨蛋。虽然打到他后脑的力道很大,但他一动也不动,直到最后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你死掉算了!就像姐姐一样死掉好了!胆小鬼!你为什么还活着啊!干么靠着营养剂苟活啊!”
“我——”冲名同学的声音只有些许动摇。“——不管我是怎么活的,都跟你没关系。”
把凹陷的贴布药盒及营养剂的钱一起付掉后,他如此叹息着。
“明明讨厌别人干涉你,自己还不是对别人发牢骚。”
他接过零钱之后转向我,脸上是阴沉的,如寒冬般的眼眸。
“既孩子气又笨而且还任性。真的是……没救了。”
“……”
火冒三丈。我狠狠地打了他。就像川岛学长对我做的一样。
我打了很多下。多到数不清了。为什么男生会这样打我?有那么痛快吗?会变得舒畅爽快,而且更加有活力吗?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我才会如此豪爽地动手。
“……”
可是。即使是不顾一切地打着讨厌的人,拳头仍只是不留情面地痛着。结果心情变得比想像中的还糟。
口中说出了从没说过的狠话。
毫不犹豫、顺势而为。我开始暴走了。
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焦急地想甩掉讨厌的感觉。
——————————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喀喀。”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喂!喀。去死去死。”
——滴答滴答。
客观地说,我的样子看起来也许有点抓狂。
——滴答滴答、当!
“……好了。”
干净的房间。仔细地用吸尘器清理过,地板的每个角落也都用抹布擦过了。即使是呼吸,也只剩无害的空气会进入肺部。而且我房间里的东西出乎意料地少,因为我是一个无法在房间里放置碍眼东西的人。就算东西再美,可以呈现出房间的美观,但若让我感到不舒服的话,都只能算是外敌。外敌就应该全数排除在外。以这样的思考方式让碍眼的物体消失之后,房间里就几乎什么也不剩了。
因为全是些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妈妈总是夸奖我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真是了不起等等的,但制造出这么单调的房间应该是有病的,不应该得到称赞。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不正表示生命中没有想要好好珍惜的东西,对于什么都不会重视。
——哪有什么了不起的!
脸颊阵阵抽痛着。
我回到家之后,就躲进离玄关很近的自己房里,连制服也没换下来。一直闷闷不乐的。感觉真不舒服。好像是喝了纯黑的颜料一样。板着脸盯着大画面的电视屏幕。我傻傻地碎碎念着,边玩着格斗游戏消除压力。顺道一提的是,游戏机的主机是海藤同学给我,而软件是山野同学给我的。是给的还是借的,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就是他们硬塞给我的,偶尔拿来释放压力还挺有用的。
玩游戏真好。
游戏真是好。
在这里,我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既然是主角,不管怎么任性,如何无视于法律的制裁,想怎样就怎样。这当然是只有在虚构空间里才能得到的空虚权力,但在玩游戏的时候,这些权力都会一股脑地变成自己的。原来如此。无法肯定自我的阴暗性格就借着游戏逃避吧。让所有的欲望都借着假想空间中的游戏渐渐满足——对于化解不满、排除压力,应该是最有效的方式了吧。
我化身成粗鲁的壮汉,砍杀着不知名的肉脚男剑士。杀——我嘴里喊着。我是天下无敌。
当然我只是个瘦弱娇小的女生,在现实生活中被肉脚男打了也无力反击的弱者。但是——
在这操作着摇杆杀掉肉脚男的瞬间,我心里确实有着杀人的快感。
——真舒畅。
虽然心情好些了,但连微笑都笑不出来。
脸颊好痛,觉得自己好惨。
“……嗯。”
碰的一声,画面上出现了很大的文字。
【第一局、FIGHT】
不知哪时重新站起的肉脚男朝我挥剑。因为一点前兆也没有,让我吃了一惊。我反射性地按下按钮,转头看向旁边。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无聊地敲着摇杆上的按钮。
戴着愤怒面具的她,就坐在我的旁边。
不知从何时开始。
虽然我将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但眼角余光仍在监视着她。
她穿着的高中制服,跟我的一样。头发长度也差不多,若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那是狂怒的表情。但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却全然没有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