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碎裂的玻璃工艺品,也吞噬了我的心。
“姐姐啊。”
哇!好像有人中了大奖吧,有个学生叫喊起来。锵啷锵啷的金属声。吵杂、无止境流泄的高分贝音乐。
我静静地说:“她喜欢你。”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我知道。”
“是吧。因为姐姐不会说谎。”
跟我不一样。
跟既会说谎又扭曲的我不一样。
善良的——没有邪恶感情的姐姐。
我想起了。
从很小的时候,我、姐姐和冲名同学是一起长大的。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总是一起哭、一起笑,一直在身边。
春天时欣赏樱花。
夏天对烟火看得入迷。
秋天沉醉在红叶里。
冬天朝着白雪微笑。
那样的时光、幸福的时光。
曾在我的身旁,存在着。
“胆小鬼。”我说:“姐姐一直到最后,都没跟你说她喜欢你吧。”
胆小的姐姐。玻璃艺品般的姐姐。姐姐知道,若是被冲名同学拒绝了,自己也会毁了。
病弱的姐姐和患有厌食症的冲名同学,这两个人曾经处在健康的我无法立足的两人世界中。与不知疼痛为何物的我不同,姐姐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苦,所以比任何人都还担心冲名同学。
——辉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姐姐因为发烧,睡了一整天。我虽然觉得很麻烦,但还是在她身边照顾她。爸爸一直都很忙、那时的妈妈也在工作,所以照顾姐姐变成是我的工作。
姐姐的呼吸很热,从她嘴里散出白色的热气。
季节是冬天,房间里的暖炉轰隆隆地运作着。
我还记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姐姐透明的肌肤透出了红色。
——我啊。
一点预告也没有,也许是因为意识朦胧吧。
——我也许喜欢太阳同学喔。
我没有反应,就算不说也发现到了。
姐姐的表情已经不太记得了。
看起来有点想哭,又好像想笑。
我只是——记得那句话。
——辉夜啊,爱,究竟是什么呢?所谓的感情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明明就很痛、很苦,但所有人都会喜欢上某人啊。
这是纯粹的疑问。
姐姐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吧。
姐姐不懂的事,我当然也不懂。
——啊,好像要毁掉了。
姐姐只说了这句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姐姐说出对冲名同学的爱意,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那之后,她一如往常地隐藏住自己的倾慕之情——当然,不会说谎的姐姐,感情可说是一目了然,但他们的恋情没有开花结果,而是以姐姐的死作为结束。
我没办法忘记那时姐姐说的话。
——啊,好像要毁掉了。
姐姐是因为爱而毁灭的吗?是被感情所杀害的吗?
若是这样的话——我好害怕,害怕真的喜欢上某个人。
“玻璃姐——”
冲名同学说出姐姐的名字。
叫我则是叫竹宫。
“——是我杀的吧。”
是这样吗?
姐姐被太多事所迫,更可说几乎是被世上多数的恶意所迫,脆弱的姐姐无法承受这些无理的攻击,过于痛苦才死掉的。是这样吧——我想。
那时姐姐的身体几乎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机能,先天免疫力原本就很低的姐姐,身体被难缠的疾病侵蚀,连呼吸都很痛苦,骤然消瘦下来。即使如此,姐姐变得更像玻璃工艺品般的美丽。每当变得越瘦,就像是削落不需要的地方一样,姐姐变得更加纯粹。
这样的姐姐,受到好几个不幸的打击。
其中最严重的,可以说是大学入学考试。即使身体已经那么弱了,她还是想好好努力。大学入学考试,那一般人体力都难以承受的严苛,即使如此,姐姐还是咬着牙努力下去,比任何人都还一心一意地燃烧生命。
每当看到姐姐那样,我就觉得很心痛。
很想要她放弃。
这样会死的。这样下去的话姐姐会死的。
“是我杀的。”
我说。我真的这么想。
我说出一直感到后悔的事。
“……姐姐自杀前,那天早上她吐了,吐得很厉害。因为压力的关系,姐姐常常吐。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暑假又在前一天结束,我因为新学期即将开始而觉得烦闷,但又还得照顾姐姐,觉得真是有够烦的,就骂了她、要她自己去打扫,接着什么也没做就出门了。回家时——姐姐已经上吊了。”
所以——是我杀的,姐姐是我杀的。
到了最后的最后,给全身都是裂痕的姐姐最后一击的,是我。是我——
“竹宫。”
“嗯。”
“你讨厌玻璃姐吗?”
“讨厌。”我老实回答。“她那么脆弱,明明脆弱却又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