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到了‘诅咒’,某个与你无关的男子和恶魔订了契约。‘诅咒’是会传染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传染,这不是必然会诱发自杀冲动的诅咒。‘诅咒’只会传染给具有那个因子的人,并且在背后推一把。‘诅咒’对没有意识到死亡的人而言不过只是一张废纸,不过,对于有寻死的念头、可是又同样畏惧死亡的人来说,那封信就确实成了‘诅咒’。你现在已经被下咒了。”
舞衣对于少女的说明同样点头回应,因为她理解得很彻底。
“你现在应该有想要寻死的冲动,而且也感应到了实行那个冲动的‘力量’才对。一直以来,天平始终将生与死维持在一个危险的平衡。然而你感觉到现在你可以一死了之,天平剧烈地往死亡的那一边倾斜了。”
舞衣再次深深地点头。天平的比喻一点也没错。
名为九的少女露出了仿佛不小心把果汁棒冰的最后一口掉在地上般的表情。然后,她以“如果说”三字做为开头接着说了下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如果说的呢?这对舞衣来说反倒比较难以理解。
“如果说你有意愿的话,那就订下和恶魔的契约吧。”
舞衣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于是,名叫一的男子开口说了:
“我不是有说过吗?我们其实是恶魔。透过和恶魔订契约的方式,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代价就是你的灵魂。等你死后,我们将接收你的灵魂,灵魂会被囚禁在地狱,永远无法获得救赎。不过呢,就算自杀灵魂也一样得不到救赎的,结果是相同的对吧?罪人终将堕入地狱。既然犯下了杀害自己的罪行,自杀者自然也是罪人。话说回来,你有看过杜尔干的《自杀论》吗?”
名叫一的男子表面上抛出了一个问题,但似乎并不期待听到回答,顿了一拍之后随即接着继续说道:
“杜尔干认为,自杀数字增加的理由并不在于人们维持生活变得困难、也不在于纯粹是人们的欲求再也无法获得满足;他所做出的结论反倒是将原因归咎于‘人们不但不知道正当的欲求该设限在何种程度,而且也无法从自身的努力中寻找出方向来’。他的这本作品在1897年出版发行。虽然是一百多年前的著作,可是你不觉得即使拿到今天来看,他的说法同样具有说服力吗?并非困境本身招来死亡,而是人们再也不晓得该把想要活下去的动机往哪里摆才好了。事物的价值变得多样化的结果,人们非但没因此能包容接纳多样,反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多谢你的说明和渊博学识,可以给我安静了。不准给我张开嘴巴,也不可以呼吸!”
“什——”
名叫一的男子嘴巴才张开到一半,名为九的少女就挥出了劲道威猛的正拳。那记正拳丝毫没有偏差地命中了男子的心窝。男子发出“噫耶噗”的呻吟蹲了下来。
“喂,给我慢着!”
一个鲁莽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夜空。
“当我局外人啊?”
是佐伯康宏。
“恶魔的契约?莫名其妙。不过只要签了那个舞衣就能得救是吧?既然这样,那我签吧。我该怎么做?”
“佐伯同学,拜托你不要自作主张!”
康宏的话令舞衣发起性子怒斥。
“你给我闭嘴!”
康宏语带暴力地咆哮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地,名为九的少女这时手上已经握着一把小尺寸的匕首和一张羊皮纸。
“契约以契约者的血液来签订。用匕首切开手指,按下指印。就这么简单。”
“很简单嘛。你说的那个我签了。我要解除舞衣的诅咒。”
“佐伯同学!”
“你不要鬼叫!”
康宏大吼。但——
“很遗憾,你的愿望办不到。”
名叫一的男子似乎身怀惊人的恢复能力,他一站起身,便像刚刚一样态度潇脱地开始说吵:
“恶魔的契约是绝对的喔。要推翻契约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这个情况能做的不是解除诅咒,只能跳过来须舞衣的顺位而已。这个做法不算是解除,比较贴近缓和。话说回来,你有看过会田诚的《自杀机械》——”
话还没说完,名为九的少女已握紧了拳头。名叫一的男子慌忙噤声,将双手高举到脸部的两侧一如在表明投降似的。
“佐伯康宏,现在这个局面跟你想怎么做无关,大岛圣子已经死了。当时我也让她做了选择,但她自己选择了死亡一途,就只是如此罢了。你献出灵魂和恶魔结下契约的必要根本不存在,当下的问题只在于来须舞衣的意志。”
“反正是谁的灵魂都无所谓吧?”名叫一的男子虽如是说,但他的声音微弱得跟蚊子一样。
“谁说无关的!我说我不希望看到来须舞衣死你是没听懂吗!”
舞衣被康宏蛮横的声音吓得身子打了个冷颤。康宏和口头上所说的话相违背,以一副仿佛想要杀人的眼神往舞衣直瞪而来。但,他的眼眶却又同时湿润得有如泪水即将溃决一般。
舞衣想破头也搞不懂。为什么康宏会这么关心我呢?是因为喜欢吗?可是那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