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
“抱歉,广海。都是我的错。”
如果现在能重回和恶魔订契约的那一瞬间的话,我会许愿没有车祸发生、大家平平安安地抵达旅馆度过愉快的假期,我会许愿大家能得到幸福喔,我早该这么做的。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内心满是惭愧不安,不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只会想到自己!所以这回该换我救人了,我有那个义务。
“你一定要救广海喔,我们说好了!”
我大叫。
“啊啊。”
小九露出了一个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强忍泪水还是在憋笑的表情。
我将颤抖的双手分别攀在窗户的左右两边,右脚踩在窗框上。冰冷的寒风透浸我的体内。只要我咬牙往下跳,护栏便完全发挥不了效用。我害怕得脑袋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已经搞不懂牙齿频频打颤的原因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对死亡的恐惧了。我觉得,我不想死。满面的眼泪与鼻水失控地流个不停。我还不想死,死亡好可怕,可是,想要救广海的心情略胜了死亡的恐惧一筹。所以我——
——————————
等我醒来,我已经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荧光灯的苍白光线、干净的白色墙壁、淡蓝色的窗帘。脑袋感觉晕头转向。当我想慢慢撑起身子时,发现身体使不上力。把下巴顶在胸膛垂下眼帘一看,可以看见点滴的针刺在手臂上,并不觉得疼痛。我明白自己躺在病床上。
我慎重地重复呼吸的动作,然后往上一看。那里贴了一张牌子,上头写的是“小山美纪(KoyamaYoshinori)/主治医生佐佐木”。
听到啪沙的声响,我转头往旁边看。
有一个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瓜子脸、皮肤白净的少年站在那里。轻柔的黑发留着中分的发型,少年脸颊圆润、下巴纤细,五官有点像是女孩子的味道。他颤抖着声音说:
“……美纪?”
照理说我是第一次见过他,可是我却马上就认出他是谁了。不,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是阔别多年的重逢。
“…………广海。”
脱口而出的声音沙哑到我怀疑不是自己的。我忍不住咳嗽。
“你还好吧?”
广海抚摸我的肩膀。或许他其实本来是想抚摸我的背部吧,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对待我的样子。
“你认得我吗?”
“你是广海……对吧?”
广海不断频频点头,稍微哭了出来。眼泪沿着他圆润的脸颊滑落,然后两道泪水在纤细的下巴尖端汇集成一线,“啵答、啵答”地掉落在地板上。
“……对啊。对啊、我是。”
“你为什么在哭?”
“我不知道。”
因为广海整个人哭得唏哩哗啦,我反而觉得很好笑。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伯母。不对,得先找医生过来——”
广海伸手去按“护士铃”。可是按了也没有发出声音。
我的脑袋到现在还在头昏脑胀。感觉就像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迷路的小孩一样,无法看清楚远方。我记得的是……我记得的是?
“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和广海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一路小学初中毕业升上高中,我们两个关系也越来越疏远,然后,有一天我突然觉得班上好像多了一个人,于是我开始调查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同学。结果,班上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实际上是我,我其实并不存在于那个班级,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去上学,我其实只有一直在医院住院而已,我……
在做梦。是梦吗?算了——
“对不起,广海。真的非常抱歉,然后也谢谢你。”
声音果然还是一样嘶哑,说完我又咳嗽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广海边哭边抖着声音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笑了。
——————————
“换句话说,是这么一回事吗?”
一头金发随风飘荡的女性说道。
“在小山家和那须家去旅行碰到的车祸事故中,伤势最重的人其实是小山美纪吗?”
综合医院的茶饮室刚好呈现饱和状态,所有座位上都是人。有入院中的患者、也不乏前来探望患者的家族和亲友。一行人就坐在位于窗边的一角、隐藏在仿造观叶植物的塑料装饰品后面的四人座上。
一头金发的女子身穿强调身体曲线的黑色骑士装,看得出她拥有一副胸形完美、葫芦状腰线的好身材。桌子上放有萩饼和烘培茶。
“没错,小山美纪哪里是什么轻伤,他甚至伤重到性命垂危。想想看吧,他可是坐在前座耶?不用说一定很危险。”
答腔的是一名浑身漆黑的男子。
“话说回来,你不角色扮演白衣天使了吗?艾玛利亚。”
“当心我干掉你喔,一。”
女子握紧拳头,关节发出了“波哔波哔”的声响。
被唤作一的男子耸了耸肩膀。他身穿黑色衬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