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德的额头。
噗通,伴随着清脆的入水声,虾又回到了河中。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从河面上流过——噗噗,出现了这种奇妙的声音。
希帕缇卡用一只手掩住嘴角,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虽然掩住了嘴角,但是面部的震动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还是明白无误的让人意识到她正在憋笑。感到害羞的西奥博尔德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可是,希帕缇卡就好像笑穴被命中了一样,完全止不住颤抖。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噗……呼呼……啊哈哈哈!」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希帕缇卡爆发出了和贵妇人非常不相称的大笑声。或许是察觉到西奥博尔德的视线,多少感到了不好意思,她背过了身——
「哎呀!」
伴随着惨叫声一起出现的,是飞溅而起的华丽水花。是不是踩到长满青苔的石头了呢。
被虾敲了额头的男人。踩到青苔滑倒的女人。
就糊涂而言算是五五开吧。
「对不起。」
希帕缇卡坐在河岸边,水珠从她好不容易擦干然后又被弄湿的发梢滴落,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只落汤鸡,她非常羞愧的道歉道。
因为摔了一跤弄湿了全身,到头来她一条鱼也没有抓到。可是,比起没抓到鱼,似乎还是刚才的大笑让她觉得更值得反省。
「我又没生气。」
一边把鱼装进箩筐,西奥博尔德一边说道。实际上,他的确是没生气,只是惊呆了而已。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抓到鱼,可是就算这样也没预料到她居然还会滑倒,真是出色的运动神经。
「波拉,没事吗?」
看着全身湿透回来的希帕缇卡,艾伦非常担心的靠到她身边。没事哦,希帕缇卡一边挤着头发中的水分一边回答道。
「回去了。」
抱起箩筐和木枪,西奥博尔德走在了前面。希帕缇卡牵着艾伦紧随其后。
水珠不断地从希帕缇卡衣服的下摆滴落,拍打着杂草。虽说小屋里面存放着的衣服都是男人的,不过还是让她早点换上干燥的衣服为好。
一边小心着带刺的草,一边拨开草丛,穿过草莓的群生地。就在此时,艾伦抬头望向上方,开口说道。
「看那里,小鸟宝宝。」
她手指指着的前方有一座鸟巢。橄榄色的金翅雀站立在一旁的树枝上。
似乎是利用被啄木鸟抛弃的树洞当作自己的鸟巢。在鸟巢里面有两只雏鸟正不停的拍动着翅膀,啾啾啾地鸣叫着,身体从鸟巢中向前倾着,让人觉得几乎都快落下来了。
那对稚嫩的翅膀明明还无法自由的翱翔。
希帕缇卡曾经歌唱的诗歌的一节浮现在了脑海当中。如果从鸟巢当中落掉,等待雏鸟的肯定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会如此拼命的伸出身体呢。西奥博尔德突然觉得能够体会诗歌为什么要感叹雏鸟命运了。
橄榄色的亲鸟把虫子塞到靠近自己的雏鸟大张着的嘴巴里面,之后就飞走了。雏鸟们突然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西奥博尔德才发现其实雏鸟一共有三只。第三只雏鸟比起另外两只小了许多,被它们压在了身后。
亲鸟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还是把饵食喂给了体型较大的雏鸟。下一次,还是把饵食送进霸占了前线的雏鸟的口中。
西奥博尔德三人,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份光景。接着,艾伦仿佛喃喃自语的低声问道。
「鸟妈妈是不是讨厌最小的那个孩子呢。」
声音中并没有包含着什么特殊的感情。可是,这反而让西奥博尔德的心揪紧了。
西奥博尔德看到了艾伦被母亲卖掉的全过程。就算被奴隶商用孩子还太小干不了活这样的理由压价,依然想尽一切办法要把自己的孩子卖掉的母亲。艾伦虽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听着,但是这其实是要把自己卖掉,那个时候她就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艾伦抬头望着鸟巢,不愿移动脚步。
那只较小的雏鸟相比是比兄弟晚了那么一两天孵化出来吧。对于只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成长到和父母亲差不多体格的鸟儿来说,即使只是一天的时间差也非常明显。因为亲鸟有着把饵食喂给嘴巴张的最大的雏鸟,所以体型越小就越不利。因为得不到食物而逐渐瘦弱下去,最终死掉。雏鸟们之所以争先恐后的探出身子张开大嘴,这都是由于只有把兄弟压在身后才能生存下去的缘故。比起亲情爱情这些东西,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把优秀强壮的基因传递下去的最有效的手段。
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西奥博尔德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种想法要怎样才能够让艾伦也接受呢。习性也好,本能也好,就算说了她大概也不能够理解。可如果说要安慰她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储存在大脑中的书本中,也不存记载这种时侯的处置方法。
希帕缇卡也一样,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艾伦。她应该比西奥博尔德更能够理解艾伦的心情吧。站在这里的二人,是在饿死之前,就被亲鸟亲手扔出鸟巢的雏鸟。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