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付了账,回到家后,把那张碟放到CD机里。就这样一遍又一遍,这个晚上我把这首曲子听了六遍。
《弦乐小夜曲》就像古典贵族舞会中出现的音乐一样,既甜蜜又悲伤,让我联想起在华尔兹的音乐里,优雅的社交名媛穿着蓬蓬裙,围成圆圈不停地跳着舞的场景。
第二天、第三天,从早到晚我都在放着那首曲子,脑海里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
绞杀魔、理香、小光、集体卖淫、山井……不同的名词在我的脑海里周而复始地盘旋,前后恐怕不下千百次。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理出个头绪来。因为理香已经无法再思考了,所以我得连她的那部分一起努力。
第三天傍晚,我打手机给崇仔。
“我想知道山井的手机号码,你可以查得到吗?”
“今天的天空也是蓝色的吗?别问我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崇仔随即回电告诉我山井的号码。我立刻拨过去。
“喂?”
与山井那慢吞吞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街道吵闹的人声。
“唷,我是阿诚。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啊——”
这实在不像“杜宾犬杀手”的风范,我明显听得出他心不在焉,并且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
我没空去管他的心情:
“那么,三十分钟后西口公园见。可以吗?”
“啊——”
电话挂断。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坐在长椅上等山井。周围开始变暗。赶着回家的上班族快速地穿越公园,因为不是假日,所以公园里G少年也不多。比约定的时间稍晚一点,我看到山井的金色脑袋出现在公园的东武百货出口。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径直向我走来。穿着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狂放:粗犷的黑色短靴、迷彩裤配上特意把袖子剪掉的灰色T恤。令人可怖的是手臂上满是刀疤,连接鼻环和耳环的链条则换成了金的。
“唷!”
山井打完招呼,在我的旁边坐下。
“嗨。”
“什么事?”
山井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用扁平的石头在喉咙深处摩擦出来的。
“想问你有关小光的事。”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山井的眼睛。山井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回转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总算有所察觉了啊。”
“发现什么啊?”
“这女人是属于我山井的。”
“你们在交往吗?”
我原本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所以根本想不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因此不由得吓了一跳。山井很坦然:
“嗯,不算是交往吧,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我的。”
“为什么?”
“从小到大,小光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和我同类的人。虽然我跟她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交往’,但我认准了这女人就是我的。谁要是动她,就算是你,我也照杀不误。”
说这话的时候,山井眼中冒着凶光。杜宾犬杀手和千金大小姐是同类的人?有没有搞错?这家伙看来是脑筋短路了。
“恐怕没有人会觉得你和小光是同类吧?”
“这种感受你们是不会懂的,恐怕小光她也不知道。她自以为迷上了你,其实她并不明白状况。”
“嗯?!……”
我不置可否。
“我也知道,你虽然对这方面感觉迟钝,但还是个不错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请你当我决战的裁判。但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怕你,也不怕崇仔或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我是要定那个女人了。”
说完,山井起身离去。此时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又有几分伟傲。
我朝那家伙像门一样厚实的背部喊道:
“喂,那你告诉我,那一天你在我面前打手机给小光是不是故意的?”
“废话。”
山井走了。那些走到他身边的上班族一靠近山井,就很自然地让开一条路。这让我想起海底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遇到鲨鱼时会自然地让开一条道一样。或许,山井就是池袋这个水池子里的鲨鱼吧。
第二周的星期六午后时分,我约小光单独见面,地点还是在西口公园的长椅。天气很好,虽然已经是九月天了,但阳光依然猛烈。小光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色紧身T恤和超短迷你裙,一个纵身,心情愉快地在我旁边坐下。
“不知怎么搞的,我感到非常开心,可以和诚诚两人单独见面。虽然有点早,但我还是想和你去那家情侣茶座,我们直接去好吧?”
真是要命,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但看得出来,小光和平时一样开朗,天使般的笑脸。或许,山井就是被这张笑脸所迷惑的吧。
“我大概弄清楚了。”
小光很会察言观色,她看了我一眼,表情骤变。
“你搞清楚什么事了?”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理香的事啦。”
“可是,那是绞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