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二楼的老妈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店,然后走出门。西口公园在星期天的中午独自炫耀着,比星期六午夜的茶餐厅连锁店的独舞更让人备感荒凉和空旷,空荡荡的长椅橫卧在公园里,稀稀疏疏的人影散落在石子路上,砂石颜色的鸽子像是被西北风吹成了一堆,全都在阳光下聚集着。
神宫寺就坐在舞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他看见我后抬了抬下巴,等于是跟我打了招呼。我在他旁边坐下,没给他一个眼神就开始说:“听说明天就签约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将燃烧殆尽的摇滚巨星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舞台,意味深长地说:“昨天那首新歌还不错吧?只可惜没有一家唱片公司看到它的价值,都不愿意帮忙出版发行。只因为我的年龄比他们的要求人了二十多岁,长得既不英俊也没有夜店舞郎那样优美的舞姿。”
粗哑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冷笑,他瞥了我一眼接着说: “难道音乐只是年轻人的专利吗?日本男人真没出息,高中时为了一张昂贵的唱片能勒紧裤腰带一分一分地存零花钱,现在那些人跑哪里去了?音乐在他们记忆里荡然无存了吗?时间和金钱全被生活和工作夺走了吗?小说、电影、音乐都成了奢侈品了吗?再这么下去,不出几年,人们都会变成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虽然帮着地面师做这种骗人的勾当不对,但是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国家的文化将会停滞不前。”
神宫寺所说的,绝大部分我都赞成,但是这和房地产诈骗完全是两码事。
“昨天你按着腹部很痛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是重田兴业手下那帮人于的,在演出前,我说我不想再于丁,他们就把我拖到没人看见的地方痛打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接着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严冬短暂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底里涌出。
“我看神宫寺大哥最好的选择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
他左右摇晃脖子,脸上堆满痛苦的表隋。
“这样不行,我一个人逃走,米雷就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昨天我就被他们监视起来了,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和重田兴业的一群小流氓住在一起。你可能没留意到,第一次我到店里找你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两辆车,重田兴业他们把我盯得很紧,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
这时在我脑海中浮现出重田兴业那帮流氓贼眉鼠眼的脸。
“你们住在哪?”
“要町的出租公寓。”
“给我讲一讲里面的详细情况跟布局。”
我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采访用的笔记本,光确认细节就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最后神宫寺说:“会这么容易吗?”
我站起来对他说:
“等着看吧,怎么说我也是本地人,在这个地面上自然会有人肯帮忙的,发生在这个地盘上的事很少有摆不平的。”
对于那些摆不平的事,我闭口不提。神宫寺说要去米雷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拿出手机给猴子打电话。
“今年可是你的本命年呀厂
“虽然所有的人都这么说,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找我又有什么事?”
“听说过东口的重田兴业吗?”
别看猴子年纪轻轻,但已经是池袋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他是羽泽组冰高组的代理会长。对黑社会各势力的分辨能力比我用眼睛分辨橘子好不好吃的能力还强上几倍。
“顶多就是一个由七八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名义上是京极会的支系,本质上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用钱来维系的,没有什么太深的渊源。”
这么说来,只要牵制住监视神宫寺的那三个人,重田兴业的力量就等于被削减了一半。猴子笑着说:“这次又遇上什么麻烦了?是和重田兴业的人吗?”
“今天没有时间向你好好解释清楚,明天你就会知道的,你等着看好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我想星期六晚上疯狂玩闹了一夜的池袋国王现在应该还醒着吧。
崇仔就是崇仔,声音冰冷得就像是刚从制冰机里取出的冰块。我一边在西口公园的圆形广场上绕圈,一边向崇仔讲神宫寺和重田兴业之间发生的事情。
我发现一件事情的本质会在对别人一遍遍解释的过程中渐渐浮出水面,整件事也就变得清晰明了。在你遇到烦恼的时候,不妨试一试,也许会有很好的效果。崇仔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说:“我不在乎出动G少年,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次可不是充当临时观众那么简单,而是要动真格地出动执行部队,酬金自然也就比较高。”
我说钱不是问题,这方面早就和神宫寺商量好了。国王接着问:
“这次需要我们出动多少人?”
“对方有三个人,现在的问题就是那是一栋公寓楼,我希望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控制局面。这样就需要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出三倍,你看出动九个人行不行?”
崇仔吐着气,就像西北风呼啸的声音,不,应该是在笑。
“很好,加上我就是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