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出天籁般的颤音。这次我是真心点头,向柜台男子道谢:
“钢琴家真是不错呢,但我也很喜欢阿格里奇。谢谢你。”
柜台的男子连忙在档案夹搜寻这位本世纪代表性女钢琴家的名字。就在我和光一准备走出介绍所时,他递给我名片。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打电话给我。静候您大驾。”
我们再次拨开塑料布帘,回到夜晚的街上。无论池袋或风化业,都不寻常。
和光一分道扬镳后,我回到西一番街。走路也不过几分钟而已。池袋西口的闹市区与新宿歌舞伎町不同,店家还蛮集中的。
我和老妈换手,吃过晚饭后继续看店。在凤凰计划之后,晚上的生意掉了四成。对我们这种小本生意而言,四成已经是攸关生死的问题了。老妈虽然向商店会抱怨过N次“凤凰会害我们客人变少”,商店会的干部却老是以官腔搪塞。
只要街道变得像以前那样安全,客人就会回来。但这样一来,不就变成在玩两辆对冲的“试胆赛车”(注:由双方开车面对面互冲的比赛,看谁先因为胆小害怕而转开方向盘。)了?看是我们家水果行先支撑不住挂掉,还是客人数量会在那之前回复到原本的水平。副知事虽然认为扫荡风化业、扫荡非法外国人很神勇,但却也波及了地方上存在已久的商店街啊。
我打手机给郁美,没有人接。我在语音信箱留话,要她下次把和美的照片带来,就挂了电话。漫长的一天已经来到晚上十点。自凤凰来袭后,这个时段的人潮已经和以前的深夜没两样了。
“啊——那家店还在营业——”
店门口传来独特的腔调。我眼一抬,发现是以前常来的熟客艾美加,一个菲律宾籍的酒店小姐。小了两号的牛仔裤像薄橡胶一样套在她的美腿上,上半身穿着全是亮片的短夹克。她的个子虽小,身材却十分好。
“好久不见。你们很厉害,没被凤凰抓走。”
“没事啦,我们马上就逃到锦系町了。我要这个杨桃和芒果。阿诚,池袋这边状况如何?”
我一面把杨桃装进塑料袋,一面回答:
“没什么改变,每星期会同步扫荡两次,大家都很害怕,到处在传下次会扫荡韩式美容中心,还是罗马尼亚酒吧。不过你跑回池袋来没关系吗?”
我把散发香甜气味的塑料袋交给她时,艾美加自信地笑了笑。
“我只是回来公寓拿行李而已。池袋已经待不下去了,我改到锦系町的店去上班了。之前在这里有不错的客人,这点倒是蛮可惜的,但也没办法啊。不过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拿旅游签证在入境时确切记录过的,只不过是倒酒给客人而已,就要被抓?我觉得与其扫荡外国人酒吧,带走十名女生,还不如去抓凶恶的强盗集团或是信用卡伪造集团,对大家比较有贡献。”
她这么说,我实在是同意到不行。只会柿子挑软的捏,即使有成果,也和真正重建治安有很大的差距。这个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懂。我收下她的千元大钞,把零钱和两颗奇异果放进她的塑料袋里。
“连日本人也觉得他们这样做很奇怪。我们这间水果行生意也变差了。我想这种事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艾美加要加油啊。”
“阿诚也是喔。”
我笑着挥挥手。她一面左右扭动形状好看的屁股,一面离开西一番街。无法再看到风情万种的艾美加,除了有碍国际交流外,也是这条街的莫大损失。
当天晚上,警车在常盘通停了下来。这次连我都知道车辆的正确数目了,灰色的巴士有四辆。听到别人在讲,我放着店不管跑去看。看热闹的群众聚集在从常盘通往宾馆街进去一条的巷子。我有不好的预感。
那里是泡沫经济时期兴建的投资用老旧单房公寓,白色的外墙已经变成淡黑色。那一带是外国人聚集地。艾美加曾经从那里来电订过水果,我也曾经送过一箱芭蕉到那里。
我听到几个女生哭泣的声音,机动队员把几个外国女子带上巴士。我在那群女生中找寻艾美加的脸,那时从公寓上方传来女生的叫声。
“干什么!放开我!我才不要回菲律宾呢。”
声音在水泥墙上清楚地反射过来,听起来就像在耳边对着我叫一样。
“不要这样!”
男子一声怒吼下,跟着传来相互推挤扭打的声音,接着又是女生的惨叫,声音拖得很长,但越来越低。从我站的地方看不到,但从建筑物之间的缝隙,听得到“叩”的一声有东西撞到地上的不舒服声音。围观的群众大叫:
“女的跳下来啦。”
四周突然骚动起来。机动队赶紧叫救护车。五分钟后,紧急用车闪着红灯抵达。我隔着一堆围观者看到医护人员把一名女子搬上担架,准备载走。那个女的一面哭,一面以菲律宾的主要语言塔加洛语大叫,被送进了救护车。不是艾美加。
我才刚觉得安心,就看到大门的地方有个戴着手铐的女生抬头挺胸走了出来。她穿着星形亮片短夹克,是艾美加。她一看到我,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报以同样无言的动作。
几十名机动队员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