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耸因为女仆服的花边而鼓起的肩。
“完全不是。地下偶像的业界规模非常小,才不会有什么权威。原本这就是像在赶潮流,要是培养出哪怕一个明星,说不定立刻就能建起一栋公司大楼。”
“哦……”
我家得卖多少西瓜才能把水果店改建成高楼?一个人再怎么努力都没可能吧。和这相比,真是充满梦想的故事。
“刚才说的事指什么?”
“哦,水森先生问我要不要进他的事务所。他想成立一个地下偶像组合。他说里面需要一个能够好好唱歌的队长。还说如果能成,打算借钱动真格地做宣传。”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嘛。不管什么样的世界都会有新动向。
“这事不错嘛。说不定能成为真正的偶像。这是你的梦想吧。”
否美哼笑着说:“才没有这么简单呢。而且呢,水森先生虽然看上去那样,其实是个偶像御宅,过去曾经对自己旗下的偶像出手还使她怀孕了呢。即使是现在,那些女孩子也都说要当心别和他单独相处。”
我目光望向会场的对面。身穿迷你短裙的年轻女孩正在热情地和水森说话。他们的距离有些微妙的亲近,这让我觉得有些在意。
步入夜晚的街头。
否美从暴露的舞台服装换回简易丧服般的打扮。一穿上这样的服装,就完全感受不到她唱歌时的光环。走过旅馆街回到西口,在车站前乘上巴士。否美说她住在板桥区的大山町。在川越街道下车后,沿着马路往右转。从大马路转向后周围骤然变暗。
“不知怎的,时常会感到空虚。我实际上已经三十二岁了。学生时代的朋友有很多都已经生了小孩,而我一把年纪了,到底要追逐梦想到什么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这么说,或许我也差不多。我到底要玩业余侦探的游戏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认为看店会是我生存的意义。我不着痕迹地戒备着周围。柏油路上还残留着闷热的暑气。如果有人袭击,我预感就会是这样的夜晚。
“你要是地下偶像,那我大概就是地下侦探吧。我觉得我的粉丝绝对比你少。”
否美小声地笑了。转弯的时候我确认了一下,一个保安穿过了后方的小十字路口。肥胖的保安。
“我十五岁到二十岁期间可是在大型演艺公司里的。”
我重新看了一眼戴着黑框眼镜的否美。如果是这样,这名女子曾经是真正的偶像新人。
“但是,我实在很厌烦上彩页和公关这些,工作方针跟我也不合,所以就不干了。之后的十多年,我都是干着和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垃圾一样的工作而生活。如果我能适可而止地放弃,也能轻松些吧。”
虽然这是老生常谈,但由否美非凡的声音娓娓叙来,突然感到有些悲伤。这真有意思。
“我说,如果放弃梦想,真的能轻松吗?之后不是反而会后悔‘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再多努力一下下’吗?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只要你还没有使尽全力,梦想还是会期待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这好像也是我要对自己说的话。以后我还是会一把年纪却在这个城市里解决垃圾一样的麻烦事吧。我很明白没有任何东西在未来等我,但我却只能这么生存,没有别的选项。
每个人都背负着无可奈何的命运出生。即使二十一世纪最初的十年已经结束,这还是铁打的事实。
否美连点了几下头,在一栋平淡无奇的贴着瓷砖的公寓前停下。
“就是这里,可以了。今晚谢谢你了。突然提出奇怪的请求,真对不起。再见。”
否美像对歌迷一样朝我伸出手。我握住,纤小而冰冷的手心。那只手轻轻挥动,池袋头号地下偶像消失在公寓的自动门锁后。
我从不认识的小路回到川越街道。远处的灯柱下,似乎可以看见保安的身影。和刚才目击到的似乎不是一个人。刚才那个虽然胖,但这次这个却是非常胖。差不多是LL和XL的区别。离那家伙有超过一百米的距离。我思量着自己的脚步和那家伙的速度。冲刺的话,或许可以抓住他问话。
正在这时,手机在我的牛仔裤里震动。确认了下小小的液晶外屏,是白天才输进去的否美的电话。我打开翻盖,问:“怎么了?”
“阿诚先生,快来。我家的门被……”
她似乎因为刺激而没法好好说话。我望向小路尽头那个痴肥保安,他已经小跑着转弯了。我把精神集中在手机上。
“没受伤吧?有什么被弄坏或者被偷走吗?如果有的话,立刻报警。”
如果是警察就能调查指纹、脚印还有监控录像了吧。我这种外行的麻烦终结者是办不到的。
“这些都没事。总之,快来。我就在楼下大门这里等你。”
“知道了。”
我回了这么一句,久违地奔跑在夜晚的街头。我被一脸铁青的否美带到了三楼302室。
这栋公寓里的门都涂成了白色,但否美房间的门上却被红色的马克笔潦草地写上了:淫乱偶像!性瘾成癖!
否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