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为什么是咸的,你知道么?」
法牡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哎?」
原本计划要问出个究竟的修芬,只能莫名地重复着她的话:
「海水,为什么是咸的……吗?」
「恩。知道么?」
「不……」
「是眼泪。」
与海同色的眼睛看着修芬:
「大海,带走了陆地的悲伤。海浪洗炼心灵,海风将之拂净。海水的苍蓝,尘封着无数的哀伤。亚拉米斯的船员之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修芬不知为何,认同了这番话。
这并不是正不正确的问题。
这,一定是一条真理。
是背负着深切悲痛而前往海上的人们,用自己的经验所验证的真理。
「所以———」
法牡的脸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所以,汝的悲痛,到亚拉米斯之时一定会治愈……的说。应该吧……」
『啊啊……』
修芬终于明白了法牡的来意。
她,想安慰自己。
她的话笨拙而又生硬。
可是这份笨拙使得自己安心,生硬却能使自己欣慰。
———咚。
似乎有东西在跳动。
本以为是船的颠簸,可事实并非如此。
剧烈跳动的,是修芬的心脏。
『啊、啊咧……?』
酷似被赛内卡咬耳朵时一样,却又明显不同的感觉支配了全身。
这种热病缠身般的症状,修芬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这、这这……莫非,和法牡一样……?』
无法直视法牡的脸,修芬急忙地转过头去。
张开干涩的嘴巴,他装做没事似的问道:
「说、说起来,这个……病症好点了没有?和我靠这么近……没事儿么?」
「恩……」
法牡的表情微妙地僵住了:
「病、病症嘛,比当初要好些了。至少像这样说话,没,什么问题。」
「拉亚的药呢?试过了么?」
「关于这一点。拉亚那家伙啊,根本不肯把药分给妾身。向她说明症状以后,她就说这是无药可治的病。莫名其妙。」
吐了吐舌头,法牡皱紧了眉头。
「所以,想治疗是没希望了。只能陪伴自己一生。」
「一生……」
愕然的同时,他仔细的琢磨着这个词的意思。
一生。
也就是,从今以后的人生。
『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呀……』
某句话在心中复苏。
沃恩说过,我会遇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接受。
这应该不是因为不服输或是诅咒而说的话,这一定是那个男人的亲身经历。
『……可是法牡她为我否定了』
她那句「不会的」在心中重现。
他确实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与温暖。
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有这一句话自己就一定能活下去。
「……为什么偷笑」
「哎!?」
急忙用手遮住脸。看来自己在不经意间笑出来了。
法牡的苍瞳眯成了一条线:
「嚯~看到妾身被病痛折磨就这么有趣吗?」
「不,没这回事………我说,法牡?为什么靠过来呢?靠、靠的太近的话,病症又要恶化了———」
「治好啦」
「说这种谎可不太好吧?哇、住、住手!别推我呀!」
「哼!从这里跳下去把汝救上来的是妾身!也就是说,妾身有权利再把汝推下去!」
「太过分啦!」
在翻腾的烈马背上嬉戏的少年与少女。
新的世界,在波涛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