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的大人?”
“这就由您想象了。”
对于黑川气势汹汹的询问,四条只是耸耸肩。但是,那装成彷佛隐藏着什么的说法,更加吸引了黑川。
“喔,既然是这样,拥有史特拉底瓦里名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黑川不觉如此自言自语,但一看到听见这话的四条露出不快的表情,他立刻慌张地加上:“不不,我不是在怀疑您们。只是,这件事实在太突然啦!”
像这样看对方的脸色,还使用诡异的敬语,黑川已是完全陷入四条的圈套,但他自己却没有发觉。
只不过,要是这小提琴真的值这价钱,一定得入手不可——至少,也得阻止它变成石崎浩一的所有物。
一想到这点,黑川便怎么样也要问出事情的原由来。
“嗯,那个,如果可以,有件事想请问您,那就是您是怎么得到这把史特拉底瓦里小提琴的啊!”
“……哎,没办法。如果接下来是要谈关于让渡的事——”四条以看来不太想谈的苦涩表情响应,但其实心中却正吐着舌头。
“其实,我去世的妻子,也就是这孩子的祖母,是出身于俄罗斯帝国时代的大贵族,曾有多人担任显要职务的波布尔斯基伯爵家。”
四条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露的头,开始说起史特拉底瓦里名琴的由来。
“是比日俄战争更早许多的时候。因为很想看看东洋神秘岛国而来到日本的内人,正是当时的波布尔斯基伯爵千金。”
说到这里,四条好像要掩饰不好意思般,呵呵地发出听来很奇妙的笑声:“她和年轻时的我坠入爱河。虽然她十分美丽,但我可也不差。哎呀,那时候可真是人生的春天。”
听到话题转往完全无关的方向,令黑川感到困惑。但他仍像个干练的企业家,试图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将谈话拉回正题。
“喔,不过,在明治时代,若是这种跨国恋情,应该都会遭到双方家族的强烈反对。所以你们私奔了?”
“哎,您真聪明。我与内人就是舍弃了家族与身份,在各个城镇间流浪,度过了贫穷却美满的日子。”
四条加上有如说唱般的抑扬顿挫,兴味十足地说着,还不忘轻轻拨弄小提琴弦。
“尽管有那段流浪的时期,内人却仍然守着这把小提琴。她说绝对不能放弃伯爵家的宝物。”
“那么,这把史特拉底瓦里,曾是俄罗斯贵族,波布尔斯基伯爵家的所有物吗?”
“正是如此。”四条像时代剧电影里出现的家臣一样,连声肯定道,“就像大家所知道的,在革命前,俄罗斯贵族们用大笔金钱收藏史特拉底瓦里与瓜奈里等名器的人可不在少数。对了,连乐圣贝多芬拥有的那套阿玛蒂弦乐四重奏乐器,也是俄罗斯的拉兹莫夫斯基公爵所赠送的。”
黑川听见四条所说的话内容越见高深,心想总算说得有些道理了,不禁挺起身来。
尽管一个来历不明的老人说自己拥有高价的小提琴,不是什么能听信的事,但既然是来自俄罗斯帝国时代的贵族,就有其可信度。
再加上……
黑川偷瞄了露的脸蛋一眼,小声呢喃。
刚见面就觉得真是个有洋人味的小女孩,若是因为继承了俄罗斯人血统,就说得通了。
(看来,这件事得慎重而积极地对应不可。)
想过种种主意后,黑川下了这个结论。
也就是说——他已经陷入四条的圈套中了。
“您说,想要卖掉这把珍贵的史特拉底瓦里啊!这……有什么困难吗?”
黑川十分亲切地问,但眼申却闪烁狡桧的光芒。视场合而定,黑川打算借四条的不利状况,大举杀价购入小提琴。
对于这个问题,四条大大地叹了口气后,悲伤地开口说道:“说出来实在是非常丢脸,因为我们的生活十分困苦。”
四条这么说着,还将自己的手叠上露的小手。
“内人在大正初年因故去世。尽管这样,在我们的儿子仍在世时也还过得去……但那不孝的孩子,竟与媳妇一起染上流行病,比我早一步离开人世了。之后,就只剩下我一个男人扶养孙女。”
四条以淡然的口吻述说经历。尽管是十分悲伤的故事,黑川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他为了找出可以钻入的空隙,或者至少是对自己有利的题材而专心聆听着。
“当然,我这么一个没有特长也没什么资格的老人,赚不了什么钱,只能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但孙女健康地长大,总算也让她读到普通小学毕业了。不过,如果学业就此中断,未免太可怜了。”四条话语一断,脸上便浮现自嘲般的笑容,“或许您会觉得我是因为太偏爱孙女才这么想,但这孩子可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所以,我很希望她能继续读女校。”
四条以细长的手指按住眼角内侧,“虽然这把史特拉底瓦里是再辛苦也想留在身边的内人遗物……但为了这个缘故也无可奈何。就算放弃了,在天国的内人应该也会谅解。”
“爷爷。”露将手帕递给说不下去的四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