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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原谅,竟敢端出这种咖啡给熟客!”
大步向前走的神保和也满脸怒气地自言自语。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个以还没三十岁的年纪就获得地位与名声,加上不久前刚娶了名门千金的男人。不过,要是想到三十分钟前他在前往白梅轩时发生的事,实在也无可厚非。
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白梅轩的老板竟大意地用了发霉的咖啡豆来泡咖啡。
当然,在神保喝了一口吐出来后,察觉异样的老板便连忙慌张地道过歉了。
不过,对忙碌的神保来说,在白梅轩喝咖啡度过的休息时间,有如沙漠绿洲般珍贵。这宝贵的休息时间居然被弄得乱七八糟,实在无法原谅。
因此,神保将冷掉的咖啡倒在不停低头道歉的白梅轩老板头上,走出了店门。
神保会做出这种行为,虽可说是艺术家常有的怪癖,但反面来说,也许能看出这个从不知挫折为何物的男人任性的一面吧!
先不论要从哪种角度来看,现在的神保和也,正散发出难以接近的怒气,不停往前走。
如果是漫画,大概会在他的头顶画上冒烟的样子吧!
“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去过音乐与咖啡之都维也纳啊!”神保边走边不服气地喃喃说道,来往路人觉得大白天就遇到怪人,纷纷吓得避开。
不过,气得浑然忘我的神保完全不介意。他只想着要赶回东京音乐学校里自己的办公室,因此猛然向前冲。
神保的气势可说是目不斜视,也可让人联想到横冲直撞。再加上频频自口中吐出的诅咒抱怨,还真令人难以接近。
然而,在样子非比寻常的神保身后,却有一名少女小跑步地跟随着。不过,向前急进的神保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
“竟敢给留过洋的神保和也喝发霉咖啡,这是什么意思!太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说出生气的事本来可以镇静情绪,不过看来是得到反效果。
神保反复地口吐愤怒之言,是已经忍不住了吗?他突然停下脚步,挥起右拳喊道:“可恶的白梅轩,我再也不会去啦!”
“呀!”
打算以怒吼消解怒气的神保,听到紧随的微小尖叫声,呆了一下。
他慌忙转向背后的声音来源,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正以双手盖住嘴边,站在那里。
“啊,真不好意思。叔叔不是在生你的气。”神保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怪状会惊吓到周围的人,在一瞬间露出了难为情的脸色后,和气地对女孩说。
就算事出有因,要是弄哭了小学生,传出去可就难听啦!
不过,看着少女的神保,脸上装出来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并且还张大了口,露出不像东京音乐学校教授会有的痴傻神情。
(这……从上次受邀到与哈布斯堡王室是姻亲的前贵族家以来,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雅、可爱的女孩子。)
神保心想着,还直直盯着少女的脸瞧。
不论是从那掺了少许青色的黑瞳,或是与雪白肌肤相映的玫瑰色嘴唇来看,都像个洋娃娃般。看起来会如此白皙,也许真的混了西洋血统。
神保这么看着少女——露——时,心情总算平复了。
(神是公平的。为了抵销我刚才在白梅轩遇到的不幸,所以让我遇见了这么漂亮的孩子。)
正像个服侍艺术女神缪斯的音乐家,神保会因美丽事物而盲目的性格被激起了,他出神地想。
不过,这份陶醉没有持续太久。
“叔叔,你的眼神好奇怪哟!”当少女用杀风景的台词指责他没规矩时,神保大为慌张。
再看到露狐疑地皱起眉的表情,神保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这、这可真是失礼啦!啊,总之我没有恶意……叔叔我要走啦!”就算是美少女,现实也不过如此。
的确,西洋名画里的美人还是远观就好。
就像后世大量出现的某种癖好者一样,神保在心中自言自语。凄凉地心想着,转过身去。
但是,因为外套袖子被拉住了,他又停下脚步。
正想着不知有什么事而回过头的神保眼中,跃入了少女握着双手,表露恳求的模样。
“嗯?怎么啦?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嗯!我有事想请叔叔帮忙,所以才想对您说。”露这么说着,还露出害羞的微笑。
那令人爱怜的微笑让神保精神一振,一脸洋洋自得。
“喔,有事拜托吗?是什么事啊?叔叔如果做得到一定帮你。”神保脑中浮现出留学时,维也纳的浮夸男子对女性搭讪的模样,模仿着说。虽然不可能是那种说话方式奏效,露却宽心地开了口。
“嗯,我就读于本乡女学院的小学部。”
“喔喔,那间名校啊!”
神保听到以良家子女就学闻名的女校名字,大大地点头。正如高雅的外表,这孩子果然是在被称为千金小姐的家庭中长大的。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实际上已落入露所设下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