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音讯全无,难道你是想赢了就跑?」
「回去?」
我也用尖锐的声音回答道。放下咖啡杯的手一个不稳,喀砰!弄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你在说什么梦话?在这三年间,我光是为了正常走路而做的复健就已经累个半死了,更别提那些比赛的特训,那怎么可能做到。我早就回不去了,毕竟运动员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吧!」
「这……」
手塚词穷了。我又再接着说道:
「你说我突然休学。我是因为体育才保送上高中,如果不能再跑的话,就只能走人啦。更何况我也不想再跟那种家伙一起创造纪录,也不敢想。」
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的理智一直拚命地阻止我,跟手塚说这么多又能怎么样。
不过我的嘴巴却还是停不下来。
「你应该也知道吧!」
我低声地问着,手塚闻言双肩一震。
「我出事以后,你知道田径协会的那些老头怎么说的吗?你应该多少有听到一些吧?」
「峰岸……」
看到他一脸阴郁,让我更确定了。嗯,这家伙果然也听过。
那时候……
发生意外的那瞬间……
我会救那个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身体自己动了。只是直觉认为一定要那么做不可,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可是……
「『为了救小孩却让自己受伤,真是廉价的英雄主义』、『无聊的自我表现欲』,还有什么?『可笑的道德感』?」
「那个只是……那个只是大家对你都很期待而已。大家都觉得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就好了。」
「所以我当时应该什么都不要做?」
我的问题让气氛一僵,这么冰冷的声音到底是从我身体哪一个部位发出来的?
「所以我应该要见死不救啰?田径真的有这么高尚?纪录真的有这么重要?」
在医院的病床上,药效只要一退,我就被剧痛折磨着,身体被放入支架,每次只要一动,就会喀喀作响。
然后半年内我几乎都躺在床上,脚变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努力。
我一直拚命做复健,我还相信有一天一定能再站到运动场上——直到听见大人们无情的谈话以前。
当然,还是有人肯定我的作为。因为我救了一个女孩的命,替我厌到欣慰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
「与伤口的疼痛相比,总是看田协那些家伙的脸色,为了破纪录而拚死拚活的我,心里更痛!」
内心的挫折比碎掉的脚还要痛。
我再也不跑了。
不跑了。
我再也不想跑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是日本或亚洲的新纪录保持人,但我非常想将曾经让人自豪的纪录从那里抹去。
手塚听到我的激情告白后,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看到那家伙放在桌上握紧的双拳,我终于冷静下来。他用力地收紧十指,关节都被掐白了,甚至还不停微颤着。
……啊,他就是这样的人。人很善良,又很正直,超像个运动家的,运动家。
每次他只要输给我,总是烦人的宣告:『下次我一定会赢』,你以为你是漫画里主角的对手角色呀……可是虽然如此,他却一点也不会讨人厌。
「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我直直地看着手塚,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我不在,那个项目就变成你的天下了吧。你就多多加油,去北京奥运吧!」
如我所料,那家伙脸色大变。
受到这么严重的侮辱,他似乎说不出话来。刚棱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努力想挤出声音,不过没有成功。
手塚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就这么冲到店外去,再也没有回头。
很好,就是这样。
就这样把我忘了吧!当然,一定要跑到奥运或是世界大赛!我会从电视上看着你,我会一边横躺着,然后一边吃着洋芋片,用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你的。
然后我才注意到,店里那一大片玻璃窗外的阳光已渐渐变暗。整个城镇笼罩在淡淡的橙色当中,似乎显得有些苍凉。
「……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站起来才走了几步,便僵在那儿。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地愣愣盯着前面。
「什……什么时候?」
在我跟手塚座位的视线死角,那两个熟悉的女人正面对面地坐在那里。
她们大概是想隐藏起来,所以拿围巾把自己从头包起来,不过这样看起来反而更奇怪,非常地引人注目。
听说这些家伙会用魔法,不过那应该是骗人的吧?就只会在天空飞,或是变出地藏而已,然后就没了?要不然这真的是太白痴了。
她们听到刚才的谈话了吗?听到了吧?不然她们的肩膀怎么会不停地抽动,甚至还擤着鼻子。
可恶,公主和骑士一起偷听,到底知不知道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