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些现金有多少?”
“刚好一百万。”
“真的吗?”
拓也眼睛一亮。
“钞票叠用东京三菱银行的纸带束着。为了不让强盗起疑,还特地使用旧钞呢。”
“钞票上的号码没被记下来吗?”
“因为太麻烦了,所以没登记。大概是因为即使记了下来也不知道那些钱会在哪里被花掉,所以根本也无法追查吧?”
“原来如此。”
圆滑的谎言一个接着一个自嘴中吐出。秀一一边说着,一遍觉得连自己也快被骗倒了。拓也点着头,刚刚那种冷笑的态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往后靠到沙发上去,开始用力地吸烟。
想要钱当然也是理由之一,不过拓也他应该也在企求着危险的刺激。原本就喜欢戏剧化情节的他,有了保证能安全行抢的机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的。现在他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是正在说服自己的证明吧。
跟秀一预料的一样,不就拓也看来像是下定了决心,把身子靠了过来。
“那要怎么下手?”
终于上钩了!秀一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胜利快感。“刺针飞弹”计划在这一瞬间开始向前进行。
秀一把音量放小,详细地依序说明。拓也则专注地用心听着,因为只要犯下一点点错误,就会被警方当作犯人逮捕。
如果能把这种集中力用在念书上的话,他会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吧。
秀一告诉拓也,行动前有东西要给他,约他在行动当天傍晚再见一次面,然后便和拓也道别。
秀一极力地让自己不去想他将要杀害儿时伙伴的这件事,冷静地确认先走上楼梯的拓也的体格。
身高,一七五公分,体重,大概是六二、六三公斤左右吧。
也许找一个体格差不多的人做对手预先排练一下可能会比较好。
大门一下子便失去了平衡,翻倒在木制的地板上。
“真是的!你在做什么啊?快站起来。”
“够了,住手吧。”
他细声细气地说着。
“没关系,试着认真地把我摔出去看看吧?”
“够了啦,我没那本事啦……”
秀一抓住刚站起身的大门的肩膀,用脚绊倒他。大门夸张地摔了一大跤。看来他不懂摔倒时的护身倒法,要是秀一没有抓住他的肩部的话,说不定会对头部造成重击。
“喂,你这个样子会被欺负的喔!”
大门难为情地抬头望着秀一。
“干嘛啊?你这种表情,好像我正在欺负你似的。”
“不是吗……”
“这只能算是热身运动吧……?偶尔练练格斗技巧对你也比较好吧?”
“我没兴趣。”
“为什么?老是被我摔来摔去,难道你不想把我摔出去一次看看吗?”
“一点也不想。”
“骗人。就算你是‘无敌的’大门,其实心里一定也想报复吧?被人这样一直摔个不停。”
“没这回事。”
“拜托你生气吧!偶尔也……”
“我不会生气。”
大门站了起来,要走出体育馆去。
“等等。”
秀一抓住了大门的手腕。大门似乎预料到又要被摔出去,静静地站着不动。秀一这下总算知道他找错对象了。
“……对不起。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
“没关系。”
“给我一拳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真的没关系。”
大门摇摇头。
“喂,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即使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在生气吧?所以你就打我一拳,让这件事扯平吧!”
“我真的没有生气。因为我决定这辈子都绝不发脾气。”
“又是为什么?”
秀一感到很疑惑。以前就觉得他的性格很沉稳,不过这句话听来和高尚的耶稣基督没两样。
“瞋恚(注1)是三毒之一喔。”
“什么?”
“一旦点着了火,愤怒的火焰就会无限地蔓延,最后连自己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是我祖父说的。”
“你祖父是寺里的住持吗?”
“是军人,战时去过中国。”
大门凝视着秀一。
“他跟我不一样,听说是个有男子气概又豪爽的人。不过,战争结束回到日本后整个人全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而我只认识回国后的祖父。在前年过世之前,他每天都在抄写佛经。”
“那么,那些叫你不生气的话,是你祖父的遗言咯?”
“也不算是遗言吧,他常常对我这么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唯独不能起愤怒这个念头。”
“这……这做不到吧?要怎样才可以完全不感到愤怒而在这世界上生活呢?”
“完全感觉不到也许不可能。不过,我认为愤怒的感情可以压抑得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