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
秀一在没有一个客人的店里,就像往常一样,擦拭清点柜上的商品来打发时间。
他的心思完全被监视摄影机的事占满了。
偶然想起一个在美国的农产品交易所发生的故事。直到最近为止,日本的证券交易所好像也是用这个方法,因为交易员多用肢体动作来代表交易的指示,结果发生很多到底有没有下单之类的争议,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在交易所里面设置了监视摄影机。
结果,交易所里的争执虽然变少了,交易员却因为一直处在整天被摄影机监视的压力下,一个接一个的去找心理医师辅导。
现在秀一所受到的压力,当然不及那时的交易员们。
事件发生之后,警察当然会调阅监视摄影机的带子吧。那么,不止是事件发生当时的影像,连之前录下的影像也会详细的调查。超商抢匪和店员是共犯的新闻屡屡可见,那说不定他们会从店员的态度是否在事件前就表现出不安,或是其他可疑的地方看出来。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注视闭路电视。
但是,警察从这一瞬间开始,就已经在监视着自己了。
非这么想不可。
绝不能被镜头对面的那些人察觉到,现在自己的心跳几乎要涨破胸口似地鼓动着。
要不断地意识着摄影机的存在,但是视线决不能与它交会,行为举止都必须非常自然才行……。就好像被迫上演无止尽的单人戏剧,而且还不能NG重来。
这样的话,在这时间内如果有客人留着也许比较好也说不定。有共演者在的话,时间也比较好打发。
算了。无聊就无聊,无所事事就无所事事吧,只要举止自然就好了。太做作反而启人疑窦。
秀一看见自动门上有一小块小小的污渍,于是拿了抹布去拭擦。这时他顺便透过玻璃瞄向黑暗的街上,还是不知道拓也到底来了没有。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下手表。太常注意时间的话会引起怀疑,所以他之前极力忍耐着不去看表,但心里觉得差不多也该过了三点吧。
一看表面,正好是三点五分。
他的血压急速上升。
执行时刻已经到了。
拓也应该在附近待命了吧。
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判断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吹起行动的号角。
怎么办?
秀一走到杂志柜前,开始要把被客人摆得乱七八糟的周刊及漫画杂志排整齐。出来封面向内放的书架以外,也有向店外战时的区域。因为有打灯光,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
现在是绝佳的时机。
就算再往后拖延一点时间,状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秀一自言自语着:“好!来吧!”监视摄影机是不会记录声音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要做了。”
秀一把向外展示的红色封面妇女杂志拿下来,改放以蓝色为底色的《横滨Walker》。
在这一刹那,他的内心狂乱不已。
把这杂志放上去的一两分钟后,就要照计划把拓也给杀了。
真的要干吗?
还是别做蠢事吧!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想起了以前只靠着月光下行走在一片漆黑的谷户时的记忆。
一旦点着了火,愤怒的火焰就会无限地蔓延,最后连自己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大门的声音从耳内深处浮现。
秀一闭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真是无聊至极,我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愤怒情感。这一切都是深思熟虑后所得出来的结论。既然已走到这,也无法回头了。
此时,他仿佛感觉到脸后有股蓝色火焰正静静地燃烧着。
秀一睁开眼,把《横滨Walker》放到计划中的位置。然后故意放慢脚步,悠闲地走回柜台。
准备已经全都就绪了。秀一不动声色将视线瞄向脚下的垃圾桶。柜台下面,垃圾桶的内侧,是摄影机的死角……。
他慢慢地把抹布放到柜台上面,顺便擦一擦收银机。
然后他看向入口处,外面虽然有街灯,但没办法看的太远。
还没来,他有点焦躁不安了。不过,他又想起打出信号也才不到一分钟而已。别焦虑,要沉住气。只要照自己排演的顺序完成就行了。动作十分的简单,没有必要要分毫不差。可以的话最好是刺在第四和第五根肋骨之间,但上下一根的误差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马克二型刀应该可以准确地刺穿心脏将其破坏吧。
自动门外一片黑暗,仍然不见拓也现身。
快一点啊!你在干什么啊……我已经找不到事混时间了,柜台也没有工作可以让我做了。秀一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难道他又迟到了?别开玩笑了,连这种时候都……。
自动门的对面,出现了一个戴着安全帽的身影。
来了。
不要紧张,保持平常心就好。事件不是由我引发的,只要像个木偶呆站在这,之后就交给拓也了。
自动门开了。他一身皮夹